布置简单的门房里点起了火盆,将刺骨严寒挡在屋外,房间一角的软榻上正躺着一个女人。
阮照秋进屋的时候,膀大腰圆的方厨娘正拿温水替她一点点擦拭心口。
这是怎么了?阮照秋问,上前几步细看。
那女人双目紧闭,冻得面色青紫,要不是搭救及时,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夫人来啦?方厨娘见她进来,略福了福,又赶紧拧了手巾替那女人擦脖颈,方才门口一个大和尚背着这女人来敲门求救,说是在路边见她快冻死了,正好咱们家最近,所以才跑来的。
她说着又解了这女人的前襟,让她上身彻底露出来好擦洗,边解边忍不住暗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也难怪她要念佛。
这女人虽看不出年纪,但也绝非少女。可即使是冻得快死了,半裸的身体在烛火下依旧显得凹凸有致,皮肤闪着诱人的光泽。
连阮照秋看了,都有几分脸热。
这方厨娘除了做的一手好菜,还是个话篓子,一边干活,一边絮叨个不休:这个妇人,长得这样标志,幸亏是敲的咱们家的门。要换了别家,啧啧啧,指不定要起什么坏心眼子呢!方才柳叔一见她这样,忙不迭地叫人喊我去,自己跑后院里去叫夫人来。要不然呐,怎么说得清?厨娘递过一块布帛给阮照秋,夫人搭把手,拿温水替她把手掌捂热了。
阮照秋赶紧帮忙,拿了热热的手巾包着她的手捂着。这一捏之下,心头又是一跳。原来真的有女人的手长得这样绵软,当真是柔若无骨。
方厨娘依旧在哪里念叨,送她来的那个大和尚,长得也怪俊的,这会儿柳叔在外头陪着用素斋呢。你说,这大和尚怎么会遇上美妇人?啧啧啧,莫不是上香的时候偷情去了...
市井妇人,闲来无事最爱扯这些男欢女爱,见不得人的官司。可阮照秋久居深闺,又是读书人家出身,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晓得怎么接她的话,呃,这...出家人慈悲为怀,总不能眼看着路人冻毙于风雪吧。
方厨娘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可丝毫不感兴趣,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嗨,我方大娘活了这十几年,在多少大户人家做过活儿,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看呐,就知道他两个,有些不寻常!
阮照秋没想到自己的话直接被她忽略了,只得反问:这...她都这样了,你如何还能看出来他两个不寻常?
那大和尚的眼神呐,哎呀呀,一看就是与她颇多牵扯呐!
原来方大娘早下了定论,只怕脑袋里已经演了一遍全本的好戏。阮照秋也不好多说,苦笑不语。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夜阑的声音:姐姐,大夫到了,这会儿能进来吗?
不行不行,等等啊!方大娘扯着嗓子喊,手脚麻利地替那女人把衣服穿好了,才又嚷道:好了好了,进来吧。
阮照秋松了口气,赶紧开了门,退后半步让大夫先进来,才自己出门去。
夜阑迎上来,如何?
阮照秋却问:柳叔怎么说?
柳叔没想到她一出来倒先问自己,心里暗赞她是个谨慎有度的人,恭敬回道:小老儿不敢擅专,家主人交代下来,衡园一应事务秋娘子皆可做主的。不知有何打算?
此事颇多疑处,咱们寻一处说话的地方吧。
进门不远处有一间小花厅,叁人便往那里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