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新宅(1 / 2)

这场送别弄得高深莫测,阮照秋上了车,犹不放心,偷偷掀开车帘回头看。

程穆谦依旧站在风雪里,石绿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如同一株不畏寒霜的苍柏傲然屹立。

阮照秋总觉得自己是错失了些什么细节,凝眉苦思,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两侧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

夜阑见她那样,抬头替她按了按她额角,好啦,别担心。我来时做了准备,不要说端州,就是他满大梁朝打听去,也没有一丝破绽。

别说他现在只是个翰林,他就是当了皇帝,能奈我何?就是吓唬你呢,别理他。

不对,阮照秋还是眉心紧蹙,这么些年了,他对我,从来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桩桩件件都是按规矩来,从无错漏。怎么可能大雪天里抛下了新婚妻子来送我?而且他为什么要说祁山夜阑?难道他知道你是...

哼,知道又怎么样?夜阑听她总说程穆谦,口气不免酸酸的,就算是天界的上仙,我也能斗上一斗!怕他个喜新厌旧的书呆子什么?

他在这里夸着海口,不免想起上一次去京城见司璃时,同她一块儿被天雷劈得半死的事情来,心里有点儿虚,打开角落里一个雕花小柜的柜门,姐姐吃花糕么?

阮照秋本来隐隐有了点儿头绪,被他一打岔,又捉不住了,叹了口气,风雪路难行,打发打发时间也好。这都是司珀备下的?

是。夜阑口气又酸了,哼,他做小的,怕你忘了他呢。啧啧啧,装得目下无尘,其实狐媚心思多得很!

阮照秋哈哈大笑,你自己是个狐狸精,倒骂他狐媚心思?你和他谁才是狐媚啊。

夜阑见她总算笑了,松了口气。他身子一倒,躺在她腿上,顺着她的话与她调笑,是是是,我狐媚,姐姐快点儿被我迷得死心塌地的,再别想别的男人了。一个司珀我就快气死了,你再操心那个书呆子,我还活不活。

我不是操心程二爷,我是操心你。他临走那句祁山夜阑,肯定话里有话。

她说着说着,隐隐就有答案要浮上脑海,可越想越是头痛欲裂,终于按着额角嘶了一声。

夜阑吓得忙又坐起来,这回换她躺在自己腿上,替她一下下捏着头,别想了,祁山夜阑怎么了?有的是手段收拾他。要我说,他这就是男人的通病,日日摆在眼前就拿着架子不晓得珍惜;待到别人慧眼识珠,才发现自己错失了什么样的宝贝!还想来找补,做梦吧他。我一辈子守着姐姐,一根头发丝都轮不到他!他抢糖吃的小孩儿一样抱怨了半天,又埋怨司璃没本事,最后老母鸡一样絮叨:你这会儿头疼,肯定是方才去见那书呆子着凉了。当着人前我也不好用术法,你看,给风吹坏了吧?快靠着我,闭了眼睡一会儿。养好了精神,待到了京城,咱们还要收拾新居呢。

司珀的车驾在雪地上竟然一点不打滑,不知道是车好,还是驾车人本事大,这一路走得稳稳当当。阮照秋靠在夜阑身上,被他念叨了一会儿,真睡着了。

马车在风雪里晃晃悠悠的,为了求稳,走得不算快,近叁更天才走到云武大街一处点着衡字灯笼的门口。

这宅子,从大门外瞧着,是个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门口守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老苍头,不知等了多久,见马车来了,举着灯颤巍巍地迎上来,两位一路辛苦啦,快随我进来吧。

夜阑像是早认识他,喊了声柳叔,自己先跳下马车去,又扶着阮照秋下来,姐姐小心些,坐了一日车,仔细腿麻。待她站稳了,又笑道:今日沾姐姐的光了,他竟舍得拿这处地方来给咱们消遣。

阮照秋瞧着这寒酸大门,不明所以,问道:这处地方有什么玄机不成?

老苍头柳叔在前头提着灯带路:呵呵,没什么玄机,也就是个闹中取静罢了。秋娘子小心脚下,随小老儿往里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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