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夜阑反应最快,阮照秋话还没有说完,他浑身的红毛都炸了起来,仿佛一只巨大的毛球。只见他咻地一声化作了人形,从后面死死揽着阮照秋的肩膀,又说了一遍:“不行…”
司珀今日仿佛初识阮照秋一般看着她,眼底都是讶异。
她看起来实在与茫茫人海中任何一个大家闺秀没什么差别,穿着打扮,行为举止都很得体,性格也许坚毅洒脱些,说话也依旧是同外头那些大小姐一般,温柔和气。可就方才几个时辰,说是突逢大变也不为过。先是遇袭,接着又发现自己不同常人的秘密,又是摸蜘蛛,又是探黑洞,她竟然能一直保持冷静克制,虽然轻易就叫人看出来她害怕,可是她没有哭,也没有失控。
司珀大概晓得她的意思,倒是很惊讶这短短时间之内,她居然还能想到这些,倒真是个胸有丘壑的女中丈夫。
但他实在没想到她会开口求嫁,愣了一下,一时竟然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对。
阮照秋抬手掀起纱帘,转头看向窗外绯红秋叶,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我尚在闺中,突然与白先生说起这个,当真是不知羞耻,只怕与自荐枕席无异…”,她“呵”得苦笑一声,接着说:“反正我也不是人,守那些规矩也没什么意思。我母亲一生最大的心病,就是我不爱守规矩,又怕我不得嫁与良人,又怕我嫁了出去被婆家嫌弃。谁料想到了今日,我连人都不是,她要是晓得了,不知道又该怎么想?”
“照秋…”司珀看出她眼底复杂心绪,开口想劝慰几句,夜阑却抢先道:“姐姐,我晓得你的意思。”
他脑袋搭在阮照秋肩头,瓮声瓮气地说:“你是怕拖累了家人,是不是?就像你今日要与我们同去探那个不知深浅的山洞,死活不肯回家去一样。你是不是想着,嫁了他,就是嫁到京里去了,寻常也不用回家,离家里人远远的,他们自然就平安无事了。若是嫁我,就还是留在端州,住在家里…”
他机关算尽,来时做了无数准备,什么都想到了,居然就没看出来她居然是转世为人的血透海棠。
真是没意思透了!
夜阑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心中却有股邪火莫名其妙的烧上来,直烧得他眼角泛起血色,漂亮的眉眼间竟然现了一丝凶相来。他恨恨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姐姐怕什么,他们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一双我就杀一双。谁敢送上门来找死,就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我狐十四有的是手段!”
阮照秋认识的夜阑,从来都是个温柔可爱的少年,几时见过他这个恶狠狠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僵直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司珀自上次与他打了一场,已晓得他一提到阮照秋就偏执得厉害,忙放软了声音劝道:“夜阑,你冷静些,且听我一言如何?我问你,我来端州,所为何事?”
夜阑闷闷道:“找她。”
“正是。照秋,我晓得你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远离家人。若你只是阮照秋,我是万分愿意求娶的。可既然要掩人耳目,最好是我留在此地,装个仍没有找到血透海棠的模样,也好替你做个幌子。”他说着也望向窗外不知名的远处,接着说:“大言不惭说一句,我在妖界,也算是薄有几分虚名,只怕有心人早知道我的来意,此刻也许已有人盯着我的行踪了。”
夜阑虽然性子偏执些,但脑子是灵光的,此刻已想明白了,接口道:“姐姐,你家有长兄,其实本不该招赘,我才想了个垂死投身的名头去见你。可若是兄长接了家业,我陪姐姐四处走走看看呢?你不是一直想去九竹斋么?”他说着又望向司珀,“白先生,你意下如何?”
司珀一笑,拱拱手道:“求之不得,我这就去安排。可要我给贤伉俪下个帖子?”
“那自然是好的。”
一时叁人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