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遇心里一跳,“睢城?”
顾徐行点了点头,推开一扇门,“先进来吧,这便是我暂居的地方,这几日你们便住在这里吧。”
说着,她快步走向书房,钟翮跟着迈进了房间。顾徐行向来不拘小节,再加上最近熬了几个夜查这些案子,也顾不上收拾,满地都是图纸。钟翮一时没处下脚,犹豫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顾徐行闷着头一阵翻找,然后抽出了其中一张,毫不心疼地大踏步从纸上踩了过去,“来看。”
钟翮这才走进了,那是一张拓印的地图,地图上被朱砂划出一道又一道红色的线,成了一个有规律的图景,瞧着像个什么符号,只差一线便能够被连圆满,而唯一空出的地方就在他们脚下。
顾徐行凝眉,偏头看钟翮肃穆的侧脸,“阿翮,这里有东西要出来了。这不是什么情仇,而是祭品。”
钟翮仔细得扫着这张图,“还有几日?”
顾徐行直起身子,侧靠在桌上卸下镜片擦了擦,“还有三日。”
她思索片刻,“我只知道这里会有人来,但我不知道要死的人是谁,巫族又想做什么?”
钟翮按下那张纸,“你容我想想。”说着她抬起眼睫看了顾徐行一眼。
她有事没说,顾徐行心里明镜一般,微微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罢了,今日先说到这里,你们先去洗漱休息吧,一会我去定一桌饭,好久没见了,是该喝一杯。”
顾徐行确实是好吃懒做之徒,当即在留香楼里定了一桌,钟翮也不跟她客气,带着陆嘉遇就上去饱餐一顿。瞧着倒是挺符合陆嘉遇的口味,钟翮也不拘着他,只是将比较辛辣的菜挪远了些。
钟翮抿了一口雕花酒,偏头问陆嘉遇,“喝么?”
陆嘉遇叼着一块鱼香茄子,双眼亮晶晶看着钟翮,无声回答:我可以!
钟翮看明白了这小东西的意思,在他的酒杯里满上。顾徐行支着头坐在她对面笑意盎然,花雕酒是这边的特色,本地人用冬日的草莓酿造的,容易醉,但是酒气不呛人,大户人家的主君们时常让小厮买来招待客人。
两个心怀鬼胎的长辈在席间只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期间由着陆嘉遇喝酒,半点正事也不谈。陆嘉遇不疑有他,等到吃完饭他就只会红着脸傻笑了。
钟翮余光见陆嘉遇喝地差不多了,蹲下身平视着陆嘉遇,“怎么还喝多了呢?”
顾徐行:……你瞧瞧,这大尾巴狼,是人话么?
陆嘉遇重重点了两下头,瞧着又幼稚又无辜,只盯着钟翮晃悠。
“我背你回去。”钟翮转过身,陆嘉遇醉了倒是乖巧得不行,伸手勾住钟翮的脖颈。她手上用力,轻轻巧巧将陆嘉遇两腿勾了起来,那人就稳稳当当趴在了她背上。
期间钟翮怕他滑下去,颠了一下,结果耳垂便碰到了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陆嘉遇不小心亲了她一下。
钟翮脸色僵了僵,片刻便掩盖了下去。顾徐行却并不会错过她的变化。
两人慢慢走回了府,半路上陆嘉遇就睡着了,他喝醉了闹都不闹,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话极了。
钟翮将人放在了客房里,安顿好了才出去。
顾徐行想揶揄她很久了,端着那副地图坐在书桌上似笑非笑看着钟翮,“哟,我们阿翮终于学会疼人了?你十五那年,郑家那小子宴会上勾引你喝多了你怎么给人提回去的你忘了?”
说着她还做了一个提领子的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提了个腊肉。”
“你可少瞎扯吧。”钟翮也不急,施施然靠在了门框上。
顾徐行像一只老狐狸,笑了笑看着钟翮,“你们钟家人有个毛病,都是不好好对心上人,你爹是,你娘是,你怎么也是?你如今快三十了吧?那孩子心里有你,你不知道?”
钟翮神色温柔了些,垂了垂眼眸,“我知道。”她不瞎,也不糊涂,又比陆嘉遇大一些,小孩的心思就跟一张白纸一般。
顾徐行意味深长,“可你也并非顽石啊……”
“我亦是凡人,”钟翮抬眸直视她,坦率异常,“若不是因为当年一念之差,他早该回陆家了。”
“谁?”顾徐行挑眉,她是真没想到那个小孩居然是剑修陆家的人。
“陆眠风的儿子。”钟翮偏了偏头,有些心虚。
顾徐行听得肉痛,“你……真是糊涂你……暴殄天物!”
是啊,他本该在陆家道途坦荡地长大,天赋异禀,受尽宠爱,可他偏偏被钟翮藏起来了。
钟翮苦笑,“有些事情,我也不便跟你多说,但他是纯阴体质,阴阳眼,到时候陆家那位牺牲他眼睛眨都不眨。”
“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我只要他活着。”钟翮神色淡淡,隔着一层灯火看向顾徐行。
“徐行,我一生别无挚友,有个不情之请,你要帮我看顾他一二。”
顾徐行心惊,“你要作甚?”
钟翮闭了闭眼,再睁眼便是那双鬼气四溢的鬼瞳,“阴阳眼,在我这里……”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祭献,陆眠风之死是第一个,楼家灭族,是第二个,明天的……是第三个,这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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