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这才放了心,“哦对,听管家说诸位今日来是要与我详谈我那犬子的婚事。”
钟翮放下手中的茶水,“不知道夫人可知三年前的新郎暴毙案?”
李璟作为一方县丞必然是看过的,只听钟翮这话便拧起了眉毛,面上带了忧色,“不瞒姑娘,那案子太残忍了,李某至今都能想起,巧的是,那死者成亲之日与我儿好巧不巧是在同一天,虽说不该,可我总觉得心里害怕。”
“不瞒夫人,我本家是个道修,如今前来便是为了此事。”顾徐行捏着烟管在桌子上轻轻磕了磕,“令公子怕是有血光之灾。”
李璟脸色霎时变得苍白,“顾神医……您说什么?”
“夫人,公子生辰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钟翮看向顾徐行,“或者说,可有人曾以年月为借口要将公子认为干儿子?”
钟翮每次说一句,李璟背后就凉一层,“这!这可如何是好?”李璟惊得从台上差点跌了下来,还好顾徐行一甩袖一道青光拂过将人扶住。
“夫人莫怕,我们就是来帮您的。”
钟翮起身行至李璟身侧,“不知道夫人可介意替嫁?”
李璟被问蒙了,“为何?不直接取消?”
“我们在暗,他们在明。”钟翮微微躬身安抚一般将手指搭在李璟手臂上,“夫人放心。”
此时距离李家公子成亲,不过一夜。
出了府,顾徐行吸了一口烟管,转身吐在了李家门口,“可有探查到什么?”
钟翮摇了摇头,“不是府中人做的,李璟身上没有那咒袋的气息。”
“也是,急什么,那位未曾谋面的干娘,明天就见到了。”顾徐行偏头道,“只是嘉遇真的安全么?”
钟翮偏头看向陆嘉遇,“他身量与那公子差不了多少,至于别的……”
陆嘉遇抿了抿嘴,“反正都中过一次了,我会小心。”
顾徐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倒是一个比一个心大,算了我管你们……”
三人行至县城中央,昨日灯火还没拆下,沿着鳞次栉比的街道点了一道焰火一般,十分好看。陆嘉遇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好闻的气息一般,“师尊,我能不能先买点辣椒酱!这样明天我们忙完就能直接回去了,听说这里的辣椒酱最是有名,去晚了还买不到。”
陆嘉遇说得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顾徐行眼神一闪,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钟翮,可她也只是温和着眉眼低头听陆嘉遇嘀嘀咕咕。
顾徐行忽然不忍心起来,她终于看出来钟翮与陆嘉遇两人之间哪里奇怪了,钟翮像是在养一株名贵的花草,将周遭沃土都堆垒在一起,将夜幕风雪全挡在琉璃罩子之外,一句实话都不肯给陆嘉遇说。
“你们年轻人玩去吧,我老年人要回去补觉了,若是回来地晚可千万不要敲门,翻墙进来就是。”说着顾徐行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施施然离去。
陆嘉遇跟前辈积极道别,“前辈再见!”
“……”钟翮认了命,“好吧,你想吃什么?”
陆嘉遇的笑意像是要溢出眼眶,眼中星星点点都是光芒,“我想吃你上次给我做的辣子鸡,要特别辣那种!”
在长白山那几年,陆嘉遇御剑没学会,但是蹬鼻子上脸倒是一套一套的。钟翮言出必行,任命地去集市中挑了些干辣椒,走之前也没忘记带上一瓶小徒弟心心念念的辣椒酱。
钟翮站在厨房中炒菜的时候陆嘉遇便站在一旁等着,若是他有尾巴,早就晃起来了。
“让开些,洗了手再吃。”钟翮一筷子敲了一下陆嘉遇伸过来的手,“还想不想吃了?”
陆嘉遇吐了吐舌头,溜去洗手。
钟翮其实不怎么会做辣子鸡这样口味偏重的菜,可耐不住陆嘉遇馋,一来二去她不得不自己先试着做,失败了十几次后才将能勉强入口的菜端给小徒弟。
而陆嘉遇只当钟翮天赋异禀,毕竟师尊什么不会做呢?
陆嘉遇挽起袖子,坐在椅子上伸手便捏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那一瞬间钟翮分明瞧见陆嘉遇的眼睛亮了起来,院子中灯火不亮,只有廊下两三盏,却都落进了陆嘉遇那双眼睛里。他是真的喜欢,喜欢地眼尾都弯了起来,像是一朵潋滟的桃花。
浓重的夜色也挡不住陆嘉遇眼里的热意,钟翮将青瓷杯抵在唇间,她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所以甚少动筷子,只看着陆嘉遇的表情,她就知道这次大概做的不错。
不知道怎么,陆嘉遇就喝了两杯茶水,瞧着却像是有些醉了,钟翮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个傻子偷偷换了,“陆嘉遇?你偷喝什么了?”
陆嘉遇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我就喝一口,”说完怕钟翮不同意似的,“我只在你跟前喝。”
“……”真是鬼话,钟翮觉着好笑。
不知道怎么,陆嘉遇的笑意却淡了下去,“师尊,我心里有些事情,只敢想,不敢说……”
想了想,神志却将他拉回悬崖上,“你等等我,等我在长大一些,我就都告诉你行么?”
陆嘉遇偏头枕在酒壶上,睁着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看钟翮,他将心思都写在眼里,而她却不肯承认。
钟翮那早已死去的味觉像是忽然醒了过来,咽下喉中的酒都成了苦涩,苦得她不敢对上那双目光。
陆嘉遇是被钟翮抱回去的,他的酒量还是那样的差,可又忍不住偷腥,又或者说他是想借着酒意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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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进眼里,她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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