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翮回头对阮明德道:“阮姨,劳烦让所有人都回去,今夜不要出门,在房间窗前都用盐撒上一道线,切记谁来了都不要开门。”
嘱咐好了,她回头对着陶致道:“好。”
话音方落,陶致果然松开了手,转身向门外跑去,他甚至顾不得门口还站着那样多的村民,陆嘉遇跟在钟翮身后。
陶致的动作此时不像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灵活得像是和陆嘉遇一般年纪。
他一直跑到了山脚下,一片荒芜中有一口黑漆漆的井口,陶致毫不犹豫就跃了下去。钟翮也未停顿,跟身后的陆嘉遇撂下一句,“在这等着。”说罢也跟着跳了进去。
那口水缸大小的井口跃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寒天冻地,井水居然是温热的。钟翮屏息再仰头却发现自己头顶的那一小片井口在慢慢消失,她第一个念头是幸好让陆嘉遇在上面等着了。
可这念头还没收,就听到远处噗通一声。头顶的井口在这一刻骤然化作一片黑压压的穹顶,快速向水面压来,瞧着架势竟是要将两人溺死在这片温水中。
可惜钟翮连心跳都没有,自然呼吸对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可陆嘉遇不一样,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水光粼粼,光线像是完全倒转过来了,陆嘉遇的长袖在水下散开,像是一朵芍药坠落在水中,没有空气让他几乎没了意识的错觉,耳边流水传来巨大的轰鸣。
钟翮展开双臂,向他游来,黑发如同一条上好的黑纱在她身后扩散开来,青鸟在水中显了形,它显然也不是很适应水中的环境,拍了拍翅膀环绕在陆嘉遇的腰上将人带到了钟翮身边。
轰鸣的脑海与压抑的胸口让陆嘉遇眼前发黑,片刻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冻得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那双手旋即松开了他的手腕,却搂住了他的腰。陆嘉遇发不出声音,‘师尊’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便感觉到那人的另一双手轻轻托起了他的下颚,一双冰冷的唇便贴了上来。像是长白山的寒风灌满了五脏六腑,他瞪大眼前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一时间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要撞穿薄薄的那层血肉。
她在吻我,陆嘉遇即将告罄的神志却像是点起了一簇火苗。
四周漂浮着他们的衣衫和长发,钟翮将手指按在陆嘉遇的脖颈上渡过去一口又一口的气。陆嘉遇瞪着眼睛不动了,她以为他受到了惊吓,水下又不便开口,于是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陆嘉遇的脸颊,用口型道,“别怕。”
他的耳根在脉脉温水中染上了艳丽的绯红,钟翮手指触及的地方像是被烫了一下。幽深的黑暗滋长了他的胆量,他伸手抱住了钟翮劲瘦的腰,然后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在钟翮怀里。
钟翮愣了一下,陆嘉遇藏在她怀中正仰头看她,片刻钟翮又低下头为他渡了一口气。陆嘉遇脸颊上的布条被水流冲得散了开来,露出一双黑气缭绕的眼睛。
可片刻,那双眼却开始发生缓慢却又清晰的变化,黑气像是融化在了这奇异的井水中,渐渐露出一双澄澈的浅棕色眼睛——那是陆嘉遇曾经永远失去的那双眼睛。
同样在变化的还有陆嘉遇的神情,他猛然拉开了自己与他的距离,神色满是惊恐与焦急,他说不出来,只能扯着她的衣袖。
不久,钟翮就明白了,她四周的水中层层叠叠地散开了暗红的血迹,浓重的血腥气在两人之间炸开。钟翮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上雪白的衣服中扩散出层层叠叠的红色,陆嘉遇竟连碰都不敢碰了。
痛感对于钟翮而言是在是太过久远的回忆,她面色有些凝重,伸出手想要端详一下自己手腕上冉冉流血的伤口。异变突生,她脚下的水流突然开始变得狂躁,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汹涌而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钟翮来不及多想伸手拽过陆嘉遇,将人护在怀中,两人便顺着巨大的旋涡坠了下去。
陆嘉遇几乎是撞进了她的怀里,他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听到了钟翮的心跳。像是枯朽的车辕,发出了一声行将就木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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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跑路去备考啦,迫不得已咕咕咕,应当会11月回归,抱歉了各位坚持追文的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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