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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6节(1 / 1)

宁大谷夫妇俩鬼鬼祟祟回家,锁上正房门,赵小芝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粉包,用气声问:“当家的,这该放哪?”

宁大谷:“你没听荣儿说么?放水缸里,他带回来的男人那么精,一并药翻了才好办事。”

趁着夜色夫妇俩把一整包药粉撒进了水缸中,又往里挑了几担水才罢休。

“往年哪用得着我们挑水,娘的。”宁大谷气喘吁吁地抱怨,被自家婆娘推搡着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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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初的张生华:你这脾气,还非得是弱势一些的男子方能配你。

后来。

张生华(欲哭无泪):原来我才是最弱的……

第6章

宁长风回来时约莫亥时了,月亮挂在村口那株柳树梢上,宁长风便借着月色打了水煎上药,容衍精神头好了些,敞着门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人收起他满身的刺时显得十分和煦无害,天南海北都能聊上一聊。

只要他想,能让任何人对他放下防备。

药已煎好,容衍端着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苦味顺着喉管一路往上窜,他勉力压下,刚要说句多谢,手里的药碗被端走,转而塞进一个牛皮小纸碗。

“糖水,甜嘴的。”宁长风言简意赅地说,转身去洗碗了。

容衍端着手里澄黄透亮的小碗,难得怔了怔。

良久,他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映着窗外的月光,尤其和润。

在贫苦人家一点点糖都是奢侈品,何况是这么一碗用雪梨熬出来的糖水,容衍只抿了一小口便放在桌边,想着等宁长风回来叫他也尝一尝……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

宁长风照例冲完澡,顺手舀了一勺缸里的水喝,再进屋时容衍已经睡着了,小桌上放着糖水碗,只喝了一小半。

他对吃食不甚上心,只以为容衍没喝完,便拿个粗瓷碗扣住不让蚂蚁进去,便取下猎刀和弓箭,准备上山查看一下陷阱。过几日就要把这一大一小接上山,得多屯点食物。

岂料刚走出院子门,一阵困意袭来,他不及反应,直接昏倒在地。

“倒了倒了,当家的快去叫那抬轿的。”宁大谷连同赵老爷叫来的几个家丁七手八脚将人抬上轿子,趁夜着急忙慌往赵家村赶去。

……

大红喜烛高高燃烧。

宁长风醒来时,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室内却被红烛照得一片通明。

这是一间厢房,他被五花大绑扔在雕花的大床上,浑身乏力,床边坐着一个瘦小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驯马的鞭子,身体时不时不自然地抖动一下。

“媳妇儿,脱,脱衣服。”瘦小男人用马鞭指着他,嘴歪眼斜,话都说不利落。

宁长风狠狠皱了下眉。

这人他是听说过的。

与他们只相隔了一条河的赵家村有个大地主,家中有个自小便中过风的面瘫儿子,赵老爷接连替他娶了不下十房媳妇,均在成亲后不久暴毙……原来是个变态。

他那天杀的养父母!

思及此,宁长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余光一转,就见卧房外人影幢幢,应当守着不少家丁。

见他不说话,男人一马鞭就挥了下来!

……

次日,容衍从混沌中被摇醒,景泰蓝正抱着他痛哭:“阿父你快醒醒,你可别死了呜呜呜——”

“唔——”他睁开眼,头痛欲裂。

“我睡了多久?”

“已经快晌午了。”景泰蓝抽抽噎噎地答,又说道:“我怎么叫你都不醒,那两个坏人把恩人抓去成亲了,还说要把我们送到官府重新发卖——”

容衍:“晌午?”

他混沌的神思陡然清醒,他素来警觉,绝无可能一觉睡到晌午。

“你方才说那两人把他抓去做什么了?”他欠身问道。

景泰蓝:“早上我去缸里舀水喝,那个凶婆婆就吓唬我,说恩人已经嫁作人妇,如今生米都煮成了熟饭,看还有谁护着我们……”

容衍脑内一炸:“不可能,昨日他还说要带我们上山,怎会突然嫁人——”

“你可知他嫁到哪户人家?”

景泰蓝:“听他称呼是赵老爷。”

容衍欠身要起来,差点摔到地上,他盯着自己僵硬的废腿看了一会,深吸口气对景泰蓝道:“去帮我找这个村里的里正,请他过来一趟,就说宁大谷家要出人命关天的大案子!不知道里正是谁就给我一家一家问过去!快去!”

景泰蓝满脸泪痕未干,撒开脚丫子就跑,被容衍叫住,从手上取下尾戒递给他:“回来,务必请他多带几人,我要亲自过去。”

时值晌午,家家户户都在屋里烧菜,听见小孩的哭喊声一个个都跑出来看。

“哎,这不是宁哥儿前几日带回来的奶娃娃么,不哭不哭,跟奶奶说怎么了,是不是赵小芝那婆娘欺负你呢?”玉婶年近五十六,家中孙儿都比他大,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闻言丢了锅铲跑来就要抱他。

景泰蓝警惕地后退一大步,手中紧紧攥着戒指问道:“可不可以帮我找找里正,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求求你!”

玉婶听他板着小脸说什么人命关天,一时也没放在心上,脸上一乐:“你可找对人了。”

扭头便往屋里喊:“老头子,宁哥儿带回来的那孩子找你。”

宁发林磕着烟袋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那长得玉雪可爱,满脸泪痕未干的孩子。

景泰蓝哒哒哒跑过来:“你是里正吗,我阿父找你救命,快跟我来!”

宁发林被他拉到了家里。

宁大谷夫妇一早就去了镇上买米面,这会才刚返家,就见景泰蓝拉着里正要进容衍的小屋。

赵小芝当即放下东西,堵在门口指着景泰蓝的鼻子骂道:“你这崽子怎么不知好歹,咱们家宁哥儿好好的喜事你带里正过来干什么?”

宁发林闻言眉头一皱,他倒是听说了宁长风嫁人一事,如今听这语气像是另有隐情?

屋内响起一道清越虚弱的声线:“请里正大人进来,容某有冤要申,若是晚了恐怕要见血!”

赵小芝还要挡在门口,被宁发林呵斥开。

……

“糊涂啊!你竟将他嫁给赵家村那个专门磋磨人的地主老爷,良心黑了吗?”

听完事情原委,宁发林一顿训斥。

赵老爷烂名在外,即便出再高价钱,好人家父母是绝不会将子女嫁过去的。

赵小芝缩了缩脖子,狡辩道:“赵老爷不过是想找个照顾他儿子的夫郎,宁哥儿长得高大凶恶,本就嫁不出去,许给他不是正好——”

宁发林瞪了她一眼,一时也不知怎么办。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父母将儿女许配给谁连县令都无权过问,何况赵家老爷家中良田百亩,养着数十家丁,他就算带人过去也不一定抢得过来。

容衍咳嗽几声,加了一把火:“当务之急是把长风接回来,他性子刚烈,到时闹得血溅当场,恐怕要招来官府查问。”

听他这么一说,正在犹豫的宁发林下定决心:“我去把村里的青壮年都喊上,大家一起去!”

一听是去救宁哥儿,村里半大小子都操上了木棍,一群人浩浩汤汤往赵家村赶去。

……

“你这哥儿性子还挺烈,伤了我家润儿还想跑,进了我赵家大院就没有你跑的份!”

院子里,宁长风背抵大树,手中执着一根木棍横在胸前,与步步逼近的十几个家丁对峙。

赵老爷站在人群之外叫骂,抱着他那在地上打滚的变态智障儿子心疼不已。

活该,只废了他孽根还算仁慈的。

蒙汗药的药效强劲,宁长风的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昏,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坚持没让自己再次栽倒在地。

“来啊,大不了今天死上几个人,老子拼了命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他冲围过来的家丁吼道,眼中露出的凶性令人望而生畏。

最前边的几个家丁面面相觑,踌躇着不敢上前。

在此之前,他已经打伤好几人了。他们不过在老爷家混口饭吃,没必要将身家性命都搭进去。赵老爷为人刻薄吝啬,被打伤的兄弟还不知赔不赔医药费呢。

“上啊!抓住他今年给你们减租两成!”赵老爷叫嚣着,突然听到院门被砸得哐哐响。

“赵高力,我是谷兴村里正宁发林,赶紧开门把宁哥儿交出来,否则我们就砸门了!”

赵高力生得肥头大耳,闻言冷笑:“里正又怎样?这个哥儿是我明码标价二十两娶回来的,就算告到县太爷那里去也是我家的人了!”

吩咐家丁把门抵上。

谁知外面人多势众,拿的拿斧,抡的抡锤,竟几下就把门砸开了。

二三十个汉子挤进院子里。

“你,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赵高力扬声高叫,连忙叫家丁保护自己。

“长风,过来!”人群中传来容衍焦急的声音,宁长风勉力看去,见容衍坐在椅子上,刚被放下就朝他招手。

宁长风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撑着劲走到容衍面前,面对家丁时的凶狠被尽数收起,连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些许:“怎么你也过来了。”

容衍正要说话,就听围在身边的汉子喊了一声:“哎,这——”

随即纷纷散开,齐刷刷扭头看向别处。

“呵,他清白之身已污,今日又被这么多汉子看了身子,即便你们接回去又如何,他还能活下去么?”

在北昭国,哥儿的名声与女子一般重要。宁长风现今衣不蔽体,胳膊、腿、腰腹都露在外面被人看了去,若是换成寻常女子,此时定要羞愤得跳河而死。

宁长风正要反唇相讥,却感觉手衣摆被拉了拉,他弯下腰想听容衍说什么,却见容衍将手中狐毯披到他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无碍。”

又对景泰蓝说道:“带你阿爹去旁边歇会儿。”

他这声音不算小,满院子都人都听见了,连里正都转过头震惊地望着他们。

赵高力问道:“你是什么人?劝你少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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