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如豆,月影独斜,映在窗纸上的两个人影有些暗淡。
夜深了,东方胤其房中的蜡烛已经熄了。房里十分安静,只能隐约听到人呼吸的声音,清冽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面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床榻上,东方胤其闭着眼睛安静躺着,只有偶尔不均匀的呼吸声能分辨出眼下榻上的人并未入睡。
桌边,地板上,上官辰盖着一层薄被,清秀的眉毛浅浅铺散开来,呼吸均匀且浅淡。
房外冷风呼呼刮着,干枯的树枝四处乱晃,在窗纸声投下一个个狰狞的影子。
“哐啷”一声,窗户被刮开一个缝隙,冷风猛地冲入房中,带起一阵冷意。
地面上瘦弱的身影慢慢缩成一团,眉心也深深皱起,他吐字不清似在梦呓:“冷,冷……”
下一刻,有人从床榻上迅速起身。
窗户被人合上,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东方胤其转身,触及地上缩在一处的那团,双眸慢慢收紧。
弯腰,抱起,一连串动作做得无比熟练,熟练得就好像之前已经做了无数次。
第二日清晨,天还灰着,店小二脚步匆匆敲响了东方胤其的房门。
“上官公子,有人找。”
敲了半晌,房中没什么动静。店小二继续敲门,门外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公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过多久,房门“哐啷”一声被推开。来人看清了面前的一幕直接傻了眼。他赶紧转身,把房门重新关好,将其余的人挡在了门外:“你们在外面候着。”
床榻之上,两个人影,抱在一处。
那人影,一个是大渊国的蛀虫东方胤其,另一个则是自家大人?!!!
三儿一双眼睛瞪得生疼,他捂着胸口猛地吸了口气,大步走到床榻边上,对上上官辰那张温和的睡脸,声音在瞬间变得小心翼翼:“大人,大人。”
上官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瞳孔慢慢扩大,里头全是喜色:“三儿?!”
东方胤其也醒了,他外衫也没披,径直下床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透气。然后,他在三儿针扎般的目光中走到桌边,淡定坐下,倒了杯茶。
三儿的目光在东方胤其和上官辰中间转了几遭,终于落在了上官辰身上:“大人恕罪,这几日我和车夫迷了路。待到回去时,却发现大人已经离开。我们一路往南到了花纸镇,多方探寻才探到了大人的行踪。”三儿扭头瞧了东方胤其一眼,眼中是满满的防备,“大人,没事吧?”
上官辰这才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他低头看了看盖在身上的厚被,又瞧了瞧桌边那床薄被,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上官辰复杂的目光落在东方胤其的后背上,顿了顿,才转头吩咐三儿:“这几日,你们几人赶路辛苦,还是先去换套衣裳好生休息下的好。”
三儿狐疑的目光在东方胤其身上再一次略过:“大人,真的没事?”
“没事。”上官辰微笑摇了摇头,拍了拍三儿的肩膀,“去吧。”
三儿虽心有疑虑,可是瞧着上官辰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也不好勉强。他恭敬点了点头,转身往外头走。
“慢着。”上官辰叫住三儿,东方胤其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你身上可带了银两?”
三儿不明白自家大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他伸手往袖中掏了掏,掏出个拳头大小的钱袋。钱袋圆鼓鼓的,上官辰满意接过钱袋:“好,你去吧。”
房门合上,外头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公子没事吧?”
上官辰只听到三儿没好气说了声:“公子能有什么事儿,大家快散了吧。”
房内,东方胤其喝了口茶,慢慢将茶盏放回桌上。他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少卿,上官辰穿好衣衫,走了过来。
东方胤其还是没有说话。
上官辰在东方胤其对面坐下,自己拿茶壶倒了杯茶,轻啜了口。他伸手,将一袋银两放到东方胤其面前:“这几日,劳烦相国照拂。”
东方胤其没有看那钱袋,他目光幽深瞧着上官辰:“怎么?这么快就想着同我撇清关系?”
温和的目光撞上那一缕深幽,上官辰嘴边的笑十分平静:“对。”
“上官辰……”
“我和相国的关系,是政敌。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上官辰说罢转身要走,东方胤其冷笑一声:“你莫不是喜欢陛下?”
迈开的一只脚慢慢收了回来,上官辰目光很轻,连带着声音也轻了不少:“这个,我没必要同相国说。”
出了东方胤其的房间,上官辰转身将房门带上。桌边,东方胤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带了几分凄凉的味道,左臂处的血渍有些刺眼。
上官辰搭在门板上的手紧了紧,终是将房门关上,转身离开。
早饭期间,三儿的目光时不时撇过上官辰和东方胤其,对于三儿探寻又警惕的目光上官辰只当没看见。
这一次,东方胤其格外安静。一顿饭下来,他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早饭过后,上官辰吩咐三儿准备一下启程上路,顺便嘱咐三儿去通知了东方胤其。
半个时辰后,众人在客栈外头集合。
三儿忙着吩咐车夫收拾行囊,待收拾停当才到上官辰面前请求指示:“大人,该起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