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辰身体突然没了支撑点朝着两边晃了晃,半晌,才好不容易勉强稳住身形。他喘了几口粗气,脸色看着似乎更白了:“相国这般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怕是不合适吧?”
东方胤其仿佛早就料到上官辰会这样说,他浓眉一挑,一抹张扬的笑在唇边漾起:“你说得对,的确不怎么合适。我看上官大人还有事要忙,那本相国就不打扰了,告辞。”
没想到东方胤其会这么轻易服软,上官辰愣了愣,不知下面该要怎么接,这东方胤其做事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
东方胤其若无其事理了理袖子,大摇大摆往外走去。湛蓝的袍角沾了大片的水渍,衣袖处还划开了道大口子,就连发丝上都是潮湿一片。
上官辰:“……”
他这是去了哪里?怎的……这么一副狼狈样子?
胸前一阵凉意,上官辰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湿了大片,这水渍是从东方胤其身上蹭下来的?
“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秦谷站在房门外声音中夹了几分喜色:“大人,月少爷来了。”
上官辰的眼睛亮了亮:“进来说。”
秦谷进来关好门,又扶着上官辰坐下,只是目光略过他胸前的一片湿润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大人是不是又出去淋雨了?”
“大人的身子您自己是知道的,不能着凉,大人怎的就是不听?”秦谷一边絮叨一边拿了件狐裘给上官辰披上。
上官辰知道自己若不及时阻止秦谷,这絮叨怕是会至少持续半炷香的时间。
他拉过狐裘,收紧一些,终于觉得暖和了些,才道:“知道了,知道了。秦叔,找我什么事?”
上官辰这么一提醒,秦谷这才想起了正经事:“月少爷说不放心大人的身体,趁着这次外出办差路过京都来看看大人。”
“恩。”月良同自己多年不见,这次见见甚好。眸光一转想起方才东方胤其的事上官辰面色暗了几分,“秦叔,东方胤其是你放进来的?”
秦谷不明就里凝起了眉头:“大人,方才就让他走了,还是我亲自看着他上的马车。怎的,他又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东方胤其又折了回来,趁着众人不备混了进来?
“不过也怪,今日相国见到我便问你家宅子怎的还在?”秦谷想了想,又道,“还真是个怪人。”
上官辰无心计较那些,起身往外走去:“罢了,走吧,去看看月良。”
秦谷见上官辰已经兀自走了出去赶紧拿了把伞跟上:“大人,等等,小心着凉。”
到前厅时,一年轻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吃着糕点还哼着小曲儿,一张年轻的脸上满是英气。
男子穿得十分随意,衣服样式十分简单,上面虽没什么出彩的装饰用的却是上好的云棉锻。
上官辰看月良这么一副享受模样,禁不住唇角往上扬了扬:“堂堂风月山庄少主怎的有空来了我这儿?”
月良一个弹跳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洋溢着年轻的气息,他好笑白了上官辰一眼:“上官辰,你少跟我摆官腔!”大手一甩搭上上官辰的肩膀,月良笑道,“哈哈!咱们好久不见了!”
月良,风月山庄少庄主,上官辰年幼时的挚友。
小的时候,两人最喜欢待在一处玩耍,月良喜欢舞刀弄剑,上官辰喜欢读书习字。
两人一文一武,一静一动,还挺合拍。
后来长大了些,上官辰随父入京,那之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
月良自幼习武,又是从风月山庄出来的,身板儿不错身手更是不凡。搭肩膀这动作被月良这么大咧咧一做上官辰还真有些受不住,他瘦弱的肩膀晃了晃。月亮发现了不妥,赶忙扶上官辰坐好:“先坐下再说。”
秦谷倒了杯茶递了过来,上官辰喝了口茶缓了缓,秦谷瞧着他没什么大碍眼角的神色终是缓和了些。
“身子怎的还是这般弱?”月良眉头紧锁,一张脸上尽是担忧。
上官辰不在意摇了摇头:“我自小身子孱弱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没事的。”
“就是不放心你的身子我才特意来府上看你的,你这副身子还真是熬人,往后可要当心些。”月良额头深深皱起。
上官辰一向善解人意,绝大部分时候他再苦再累都自己扛着,就是怕说出来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月良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拍了拍上官辰的背:“难受就说,不必硬撑着。”
上官辰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神情淡然,仿佛生病的人不是他而是旁的什么人。他淡淡点头,嘴边带了抹欣慰的笑:“放心,我很好。”
知道上官辰的性子,此刻他就是真的难受也不会说,月良也不强求索性直接换了个话题:“听说最近东方胤其那个坏水儿又逼陛下了,如何?情况严重么?”
“一直都是如此,何来严重不严重一说?”上官辰沉了面色,细白的手指握住桌沿,“不论如何,我都会待在陛下身边,为他守住这片江山。”
月良自小同上官辰长大自是知道他的脾性,他这人说话一向言出必行。
“我还要赶回去准备爹的寿宴,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月良眉头深锁,一双眼睛忽明忽暗。
上官辰虚弱笑笑:“风月山庄的少主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今日怎的这般犹豫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