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不上认识,仅是见过而已。”夏温言又道。
他与傅浩然之间,仅仅称得上见过而已。
“行了,不说这些了,先找你那小媳妇儿要紧的。”傅清风并未耽误夏温言的正事,“你在这阴凉处等着就行吧。”
夏温言摇摇头,依旧拒绝了傅清风关心的好意,“不了,晚辈让竹子推着晚辈去寻,前辈在这阴凉处坐着才是。”
“走吧竹子。”夏温言着急地催竹子道,“推我到泊在边上的那些画舫那儿去问问。”
竹子推着夏温言走了,傅清风此时才又看向傅浩然,问道:“然儿缘何这个时辰到这儿来?”
“回父皇,儿臣……来走走。”傅浩然回道。
“走走?”傅清风半眯起眼,有些不相信,“这么大热的天?”
“到这儿来寻思些事情,这儿安静。”傅浩然又回道。
“既然不是什么事儿,那便回去多陪着些你母妃吧。”傅清风这时看着傅浩然的眼神才真正像一个父亲,“多少年了,才难得带着你与你母妃一道儿出来走走。”
“是,父皇。”傅浩然应声。
“成了,去陪你母妃去吧,我还要去看看我那小恩人怎么样了。”傅清风说完,不待傅浩然应声,便已然往夏温言所去的方向去了。
傅浩然本还想说什么,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跟随他的侍从压低音量问他:“殿下,咱们……还找吗?”
“你命人继续找。”至于他,已经不便再亲自寻找了。
“是,殿下。”
傅浩然离开时不由又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温言,微微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他想到了在谦逊园里时夏温言说的那一席话。
‘纵是连笙并未嫁与在下,阁下能让出身平凡的她称为发妻么?’
他虽然已照承诺来找连笙了,可他来的一路上除了有将要见到她的兴奋之外,根本没有想过其他事情。
他虽然一直在想将她带回京城,可回了京城之后呢?他给她个什么样的身份?
他……他怕是根本做不到娶她成为结发妻,就像他根本不能像夏温言那样做出“一辈子都待她好都会保护好她”的保证来。
他也根本不敢在父皇面前说他到这湖边来是为了来找连笙。
他根本就不敢让父皇知道连笙的存在。
他对连笙的喜欢,究竟又有多少?
傅浩然在心中问自己。
他将手握得更紧,转过身,离开了。
*
“你们说的人,没见过。”守着画舫的船夫听了夏温言的形容后,摇了摇头。
夏温言看了竹子一眼,竹子便又再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船夫,夏温言又问道:“大哥你再好好想想,方才我形容的那位女子当真没有来过么?”
船夫并未接过竹子递来的小锭银子,只见他又摇了摇头,“兄弟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我要真见过还能骗你不成?你们要是不信,就再问问旁边的人啊!”
“抱歉,我并非不相信大哥,只是我太着急而已。”夏温言抱歉道,“既是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
竹子推着夏温言继续问下一只画舫上的人去了。
得到的答案皆是如此。
再没有任何关于月连笙的消息。
关于月连笙的消息就断在了这儿,好像被投进湖水里的石子似的,不见了,没有了。
夏温言失神地看着远方湖对岸的高高水草。
前几日夜晚连笙还带他到这湖边来扑萤虫,还要和他一块儿吃糖水,今晨出门时她还笑着对他说她很快就会回去的……
怎么能……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连笙,你究竟在哪儿?我该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夏温言在湖边杵了许久许久,才让竹子推着他离开。
他们离开后,方才被他询问过的最先被他问过的船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确定他是真的走了之后呼了一口气,拍着心口道:“终于走了……”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锭黄橙橙的金元宝,面色却是痛苦的,嘴里喃喃道:“不知道说这样的谎会不会遭报应,可,可我真的很需要钱啊……”
竹子推着失魂落魄的夏温言回到马车边上时,绿屏忽然出现,手里还揪着一个八九岁男孩儿的领子,将他揪到了夏温言面前。
男孩儿浑身脏兮兮的,显然是个小乞丐,只见他一股倔劲,拳打脚踢地要挣开绿屏的钳制,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打不到绿屏,更挣脱不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凭什么揪着我不放!?我要到县衙去告你!”男孩儿边走边生气地嚷嚷。
绿屏不冷不热地看他一眼,而后恭敬对夏温言道:“公子,奴婢发现这孩子方才一直在湖边鬼鬼祟祟地盯着你们瞧,怕是知道些什么。”
“你猜鬼鬼祟祟的!那儿又不是你家!怎么你们在得我就不在得啊!?”男孩儿挣扎得更厉害。
绿屏嫌他吵闹,恨不得一巴掌掴他脸上,却还是忍住了,只喝他道:“你嚷嚷什么!?你再吵一句试试!?”
绿屏的眼神冷得像冰,吓得男孩儿一个哆嗦,老老实实地不敢再吵。
若是在往日里,绿屏这么呵斥一个孩子夏温言定该指责,但这会儿他的心为月连笙慌乱还不够,又怎还有心管别人的事情,只听他问男孩儿道:“一个眉毛弯弯,眼睛圆圆脸儿也圆圆的,大约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你可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