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门刚才被我锁起来了。”
简行和关礼晏对视了两分钟,终于慢慢地了起来,他脱下白大褂,然后开始解了衬衫的纽扣。上次来的时候关礼晏就注意到简行很白,这次他惊觉,简行不止是脸上的皮肤白,连身上的皮肤都异常的白皙。除此而外,简行的半边脸也消肿了,于是关礼晏突然发现,这个医生其实长得不错,应该说,是水准之上,因此直到简行解到倒数第三颗纽扣他才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
简行被他突然这么喊,疑惑地抬起头来“你不是让我跟你出去?当然是换衣服啊!”他理所当然地用大拇指指了指挂在后面衣架上的毛衣和外套。
关礼晏只觉得脸上阵烧红,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不耻。
“我得去和院长说声。”
“不行。”
简行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跑的,我还要这条命的。”
打开门的时候又遇到明川,明川看到简行换上了便服奇怪地问“怎么了?”
“你在的话刚好,我要和这位关先生出去下,你替我顶下班吧。”
明川吃了惊,他看了眼简行身后的关礼晏,当然,这个时候关礼晏已经将枪收回了腰间,用外套挡着“这怎么行?”
他指的是他以实习医生的身份顶班的事。
“没什么关系的,院长不知道就行,你就坐在里面穿上我的衣服,下午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来的。”
“但是……”
“这是给你个锻炼的机会,好好干吧!”简行拍了拍明川的肩,便不再和他说,带着关礼晏从诊所的后门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关礼晏戴上墨镜和毛线帽,伸手拦了辆的士。
的士车在郊外的小路上七万八绕最后到了片住宅区,这片住宅区的环境比简行住的地方还要差上大截。两人路上都不说话,简行默默地跟这关礼晏爬上了栋老式住宅的四搂。突然身边的扇门被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个头发花白的老太。
“关先生啊,能不能让你妹妹安静点啊,没日没夜的吵死人啦!”
“抱歉啊”关礼晏向老太深深地鞠了躬。他的态度恳切,老太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话。
关礼晏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隔壁的房门。房间里面安静极了。
“曈曈!”
关礼晏朝屋子里喊。
“曈曈!”
他又喊了遍,还是没人应声。
简行跟在后面,悄悄地打量着屋里的环境,屋子里光线很暗,东西也乱的厉害,满地的杯面,饭盒,不止生活垃圾,连生活用品都东倒西歪的。桌子还算好,只是放的位置有点歪,凳子都是没有棱角的塑料制品,共只有两张。卫生间的门微微丫开了条缝隙,里面没有镜子,原本应该是镜子的地方只有四个孤零零的螺丝钉,屋子里所有的碗筷都是塑料的,简行立即明白了屋里的另个人大约是得了什么病,看来,这个叫做关礼晏的男人还是很细心的。
“曈曈,怎么坐在地上,来,快起来。”
从房间里传来关礼晏的声音,还有个澄清的笑声,看来,他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简行走到门边,看到关礼晏将个傻笑着的头发零乱的女人抱到了床上。
女人还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她穿着过长的毛衣和牛仔裤,光裸着脚,手上和脚上都有些新的旧的擦伤的痕迹。
女人也看到了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关礼晏的衣服不停地向后瑟缩。
“送她去市立医院吧,你没办法照顾她。”简行说。
“不行!”关礼晏将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女朋友?”简行问。
“不是,”关礼晏想了想说“可以说是,妹妹。”
“她这样久了,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
“我不能送她去,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关礼晏苦笑了下“我们起在孤儿院长大。我先离开了孤儿院,后来做了杀手,等我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人领养走了。院长告诉我领养她的是户好人家,我就放弃了找她。结果我再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所得到的消息是领养她的父母早几年就在场火灾中丧生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这样了。原来她在养父母出车祸之后得到了个好心人的帮助,他们结了婚,生活得直都很幸福,但是没过几年,她的丈夫就出车祸死了,后来她就渐渐的不行了,辞退了工作,个人颓废的过着日子,直到我找到她。”
“开始的时候,她根本认不出我是谁,我每天陪着她,跟她讲我们从前的事,有段时间她慢慢好了起来。但是我不能直陪着她,我需要钱来支持我们两的生活,所以我又接了笔生意,我把她寄放在家医院里,但是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却变得糟糕了。我不能再离开她了。”
简行走过去,他每走近步,江曈就向后退点。简行也不管她,径自在床边坐下,然后突然把抓住江瞳的手腕,撂起她的袖子。江瞳吓得拼命挣扎,不过简行就算力气再小,也小不过个女人,所以江瞳没有挣脱得开,只是带着哭腔惊恐地用眼神向关礼晏求助。
“割过几次腕?”
“七次,用过镜子、碗的碎片、叉子、铁窗框…….”
“她叫什么?”
“江瞳,曈曈。”
简行放开了江瞳的手腕,摊开自己的手掌说“你好,曈曈。”
江瞳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用手指轻触简行的掌心“你,好。”
“我叫简行。”
“简,行。”江瞳机械地重复着,如同初次开始学说话的小孩般。
“曈曈,喜欢玩什么游戏?”
“玩,游戏”……
关礼晏慢慢地松开手,起身来,这时候江瞳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简行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关礼晏的动作,关礼晏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简行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关礼晏正坐在窗户边抽烟,男人的侧脸非常漂亮,黑色的头发应该是自然卷,下巴上留了些未清理的胡渣。他这样个高大的男人坐在童用塑料板凳上显得有些滑稽。
“她怎么样了?”
“睡了。”
“她,能治好吗?”关礼晏说谢谢的时候也是对着窗外的天空说的,真是别扭的男人。
“不能,”简行回得很果断“即使是□上的伤口,痊愈之后也还是会留下伤痕,何况是心灵上的。精神病没有痊愈这说,只有情况好转或者坏。我还是建议你,把曈曈送到医院去,找家好的医院,你应该有这个财力。”
“不!”关礼晏回答的很坚决。
“随便你吧!”简行耸了耸肩,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至于别的,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你,还能再来吗?”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关礼晏的声音从后面追了过来。
“我想不来也不行吧。”
2.4
简行从关礼晏的出租屋里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叫车,而是步行了段。
春日夹杂着寒意的风撩起他及耳的短发,摩挲着他的耳朵,他不禁将围巾拢了拢。
郊区的小巷就像是条永无休止的迷宫,借着天上点零碎的星光,早上还擦得油量的皮鞋不是触碰到散乱在地上的易拉罐和塑料袋,发出或“哐当”或“撕拉”的响声。
他独自走了段,然后在接近大路的地方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简医生?”
还不等他说话,手机的那头就传来明川急切的声音。
“你在哪儿?那个关先生没找你的麻烦吧?”
“没有”简行笑着说“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刚刚下班。”
“那我请你吃饭,你在诊所门口等我会。”
说完就挂了电话。
简行带着明川来到市区的家西餐厅“坐啊!”看到明川探头探脑的样子简行有些好笑。
明川面上红“我还是,第次来这种地方。”
简行将菜单提给他“想吃什么就点吧。”
明川只扫了遍菜单,就把菜单递还给简行“我随便就好。”
简行也不勉强他,点了份鹅肝,份沙朗,份水果萨拉,然后开了瓶红酒,给明川要了份同样的。
“下午没人来吧?”点完单简明问道。
“没有,也没人发现您不在。”
简行笑了下,这时候酒来了。
“啊,我不会喝酒。”明川忙说。
“没关系的,这酒不醉人”简行挥退了服务生,自己给明川倒了半杯。
明川端起就被泯了口,皱了皱眉。
“今天那位关先生……”
不等他说完简行就打断道“没什么事。”
明川看了简行眼,知道他不愿意说,便也没再问了。
简行的话向不,吃饭的时候话加少,明川边费力的切牛扒边偷偷地向简行那边瞄。他发现简行用餐的礼仪非常地道,连切牛扒都切得无比优雅。
“简医生为什么要到诊所来上班呢?”明川突然问。
简行切牛扒的动作滞,他抬头看了明川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切“这里很好啊,空气又新鲜。”
“但是,简医生的话,明明可以去好的医院。”明川也曾经在大医院实习过,是托人找关系进去做的暑期实习,但是那里的医生比起简行来却要差上大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