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成为第二个江季显。
然而当他想到那是孟听的时候,他除了心底有种可笑的悲哀感,更多的,竟然是浓重的期待。她那样内敛柔软的人,竟然也有这样张扬漂亮的一面?
他想去看看她。
然而当他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表演完了。
小雪纷飞。
她穿着一身蓝色的冬裙,袖口和裙边都是白色的茸毛,长发仅用同色的丝带系起。过长的丝带垂在胸前。不远处还有钢琴的声音回旋,她仰头在看雪。
瓷白的颈部肌肤,似乎和雪一样白。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推开母亲珍藏品的那个房间,抬眼就看见的一副水墨画。
画上大雪纷飞,一个少女伸手去接雪花。黑发垂下,长睫上点点剔透的白色雪花,她站在画里,唇角微弯,带着清甜的笑意。
那年他几岁?
七岁还是八岁?
愤怒地砸完了母亲留下的所有能砸的东西,却在这一副名画前犹豫。
他呆呆看着那幅画,甚至觉得她会走下来。可她没有走下来,等到他晃过神,才发现那不过就是一张画。画了一个极美的少女美人。
他屈辱地咬着唇,眼里带着泪,不甘被一副可笑的画蛊惑。愤怒地把它砸碎撕碎了。
多年后,他早就记不清水墨画上人的长相,却记得那种美得让人惊艳震撼的感觉。
在今夜,这样的感觉比当年还要强烈。
可是他来晚了,孟听已经演奏完了。
他心中空洞,远远看着她。一时觉得荒谬,一时又觉得心跳失控。
直到他看见她鸦羽般的长睫上落下雪花,看见那个男生给她披上衣服。
她抬头,那个男生低头,扶住她的肩膀。
他们在平安夜这晚接吻,漆黑的天幕下安静。
她从头至尾,都没有推开过那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半小时。
江忍犹记得他给她披上衣服她会皱眉。
为了让衣服没有烟味,他忍着烟瘾,像个傻逼。
他也记得自己失控的时候吻她,她抵着他胸膛把他推远,说他耍流氓。自此他送她回家,张开了双臂,就又若无其事收回来。
明明昨夜,他那么那么想从背后抱住她。
他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很平静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开始疯狂地跑起来,漫无目的,不分方向地往前跑。
冷空气像刀子似的,争先恐后灌进肺里,带来尖锐的疼痛。
“操!”他死死握着双拳,一脚踹在路灯上。
灯晃了好几个重影。
他喉头一阵腥甜。
江忍冷着脸吐了口唾沫,带了丝丝的红。
他突然很想回去,控制不住地想回去。想拉开那个男生,想一刀捅死他,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他甚至想要像打碎那副水墨画一样,毁了她就好了。
可是他连迈出脚步都做不到。
她不是一幅画。
他甚至做不到毁了她。
多好笑,他就说,喜欢这类女人,得到的只有轻视和瞧不起。贪婪这样的爱情,最后只有悲剧。
孟听明明都说了,她不喜欢他。
他拇指一抹唇角,讥诮地笑了声。不就是曾经喜欢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少女,多了不起?
他不喜欢她的时候,不照样过了这么多年。
转眼到了放寒假的时候,七中里里外外洋溢着一份喜意。
樊惠茵宣布完放假以后,又交代了注意事项,让班长关小叶去收同学们的安全承诺书。
班上喜气洋洋的,同学们叽叽喳喳话别。
赵暖橙冷得跺脚“听听你在h市过年吗?”她很兴奋,“我要坐火车去乡下老家看我姥爷,到时候给你带特产啊。”
孟听点点头,也软软答好。
她说“我们家都是在h市过年的。”
孟听妈妈离开家乡后,外公外婆痛心极了,不再认这个女儿。孟听过年都是在b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