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渡禾的车子缓缓停在门口,想到何文屿的行李还没拿走,连家都没回,便先来了玫瑰屿,必然不是因为想念侯温枝。
许渡禾以往经常仰头看着这个院子的二楼,因为每次抬头,都能看到玻璃窗内,有个身穿睡衣的少年正歪七八扭地趴在床上玩游戏。
那是住在玻璃窗里的小王子。
许渡禾看向何文屿,他脸上的笑意有些耀眼。
大概是这里的气息太过浓郁,他感觉以前的何文屿有些回来的。
不再像是古桐商那样沉闷脆弱,像是一个纸人,风一吹就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也许他住在古桐商,便是因为那样沉闷的天气和连绵不断的雨水。他想要封闭,压抑自己。
而现在,他要回家了。丝毫没有回避那个所谓母亲的邀请。
“要上去吗?”
何文屿低着头思考:“今天不是她生日吗?没有买东西似乎不太好。”
许渡禾正准备驱车去最近的商业大厦。
“算了。”何文屿轻笑:“就来一趟,反正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他心里还是感激他们的养育的,即便是阴差阳错,但如果没有侯温枝跟何东这对父母的收养,自己估计比许渡禾还要惨,说不准压根活不到现在。
即便他心里不怎么舒坦,从未享受过所谓的家庭温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养活了自己。
何文屿跟着许渡禾下了车。
大门已经换了新的保安,新保安接到了电话,脸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脸色,立马给两人开了门。
熟悉感刺激着大脑,深埋脑海的记忆又被描绘了一次般清晰。
眼前的一景一物,都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还记得这颗杏树,因为嘴馋上火,鼻血流个不停,吓得以为快要死了。
那是许渡禾第一次踏入自己家的院子。
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边角被风吹得鼓起。
脸上带着轻柔的笑,嘴角怎么遮都遮不住。手指轻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没关系,一会就没了,都说了不让你吃那么多。不会死,死的话,就说是我干的,然后我陪你一起好了。
何文屿歪过头看许渡禾,他正皱着眉,估计是怕自己跟侯温枝起冲突。
“她以前最不爱过生日了,学校工作忙,连姥姥的生日都是急匆匆的打个电话,自己的生日能记得都是万幸。”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何文屿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
他过阳历的生日,一般日历上都显示的阴历,每次过生日都需要算一下才知道是在日历上的哪一天。
没人给他算的时候,他便不过,不记得。
但一直没人给他算。
许渡禾记得从认识他开始每次都会送礼物给他,第一次他还是开心的,第二次表情有些犹豫,第三次便不怎么开心了。
他抬头,何文屿已经在往里面走了。
房间是别墅式的构造,全日系风格的设计使得大厅豪华宽阔。
何文屿进去的时候侯温枝正坐在沙发上等人。
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是愣了一秒,继而看到身后的许渡禾,脸上冒出惊喜神色。
“你,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何文屿看过去,才看到她茶几上放着的,是一本许渡禾的时尚杂志,电视里播放着的也都是许渡禾最火最热的电视剧。
许渡禾说他在自己离开后从未再跟侯温枝有什么牵扯,不至于说谎。
何文屿突然意识到,侯温枝应该是很喜欢许渡禾的。
血缘关系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尽管这里的一砖一瓦自己都熟悉到了骨子里,此时站在这里却感觉有些多余。
他在想为什么要进来呢,想看上演一场母子相遇的场景吗?
作为一个本应该生在孤儿院,被人遗弃的孩子,却享受了所有许渡禾没有享受的锦衣玉食。
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可笑。
他身子僵住了,听到许渡禾沉沉地“嗯”了一声,随后沉重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又停下。
他站在了旁边。
何文屿看了他一眼,才意识到他跟自己肩膀贴的很近,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是成为一个后盾。
何文屿感觉有些可笑,他不会以为自己来跟侯温枝打架的吧?
“我看到你给我发的信息了,生日快乐。爸……他呢?在公司吗?”何文屿轻轻深呼了一口气,稳着调子说出这句轻松的话。
侯温枝大概这时候才意识到何文屿的存在,她皱了皱眉,“对,应该还有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何氏集团这几年的发展还不错,项目已经发展到国外了。
他偶然在财经类节目上看到主持人提及过,何东满世界的飞,生意日渐兴隆。
一旁阿姨端过来一盘水果拼盘,差不多有五六种水果。
侯温枝满脸笑意地说:“这是我们自己果园种的,你尝尝?今天早上我让人刚摘的。”
何文屿没吭声,许渡禾也没吭声。
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往四周看了一眼,轻笑:“这几年家里也没怎么变过。”
何文屿想,估计是何东根侯温枝叶也很少在家里住。
许渡禾手指一顿,没吭声。
侯温枝脸上露出了一抹难看之色,眼神盯着何文屿,似乎想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