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渡禾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说,我没丢东西,不需要你付钱。”
何文屿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是不想要收钱吗?如果是真的,那又是为什么?
何文屿呆滞着,“为什么?”
许渡禾轻笑:“答案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心里那个念头似乎就快要冒出来了,但又卡在了喉结处,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事情还没结束,那几个人被审问完便被放了出来,没犯什么大事,警察自然不会一直拘留他们。
几个人找了一个破旧的小店休息,给了对方不少钱对方才同意的。
又下起了雨,何文屿坐在前台有些失神,他不知道自己要有什么想法才是对的,又怂的不行不敢去继续问,不敢深想,不敢深挖。
手机上是侯温枝发来的信息,问他是不是跟许渡禾在一起。
他不知道侯温枝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的,也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跟许渡禾在一块的。
他没回复,对方便一直发来信息。
语气跟当初对待自己大相径庭。
【听说那地方环境很不好,他也算你半个哥哥,有什么事情就多多关照一下。】
“有什么好照顾的?找个保姆给他,我学校整天这么忙,他每天都出状况住院,那我干脆全年都别工作了。”
【他又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如果你想回来看看也跟着一块。】
“他已经九岁了,难道还不能独居吗?何东你就一直惯着他。”
【那边可能有些水土不服,他不太喜欢吃辣的,有不少忌口,我一会让厨师写个纸条给你发过去,你记得注意一下。】
“你想要什么你就买好了,小孩子任性点没关系,我们家里都是放养的,但是那位同学把我儿子弄伤了,这么处理学校应该知道。”
…
一句一句的话被灌进耳朵里。
何文屿沉默了许久,一直到半个小时后,对方把厨师写的单子发了过来,他保存了图片,关掉了手机。
他从小就没人管,他一直以为所有爸妈都是忙于工作,自己要努力独立。
第一次意识到爸妈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是在自己生病住院,他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有每个月更换一次的保姆。
而隔壁病房的小孩总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团团围在床边欢声笑语。
他买什么家里都不会不同意,每个月自己的银行卡上都会有属于那个年纪用不完的钱。
侯温枝是个大学教授,何东是公司董事,两人一个比一个忙碌也一个比一个有钱。
他不停的生病,不停的住院,很晚上学,学习也不好。
尽管这样他觉得自己是满足的。
一直到上学,他发现这种只是假象。
所以他只能从自己的优越感上取得快乐。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高中遇到许渡禾才得以停止。
何文屿隐藏自己所有的坏习惯,期待这个新友谊的到来。
果然,新同学以为我乖巧可爱懂事,对我很好。
我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错在我把友情变了质。
何文屿没有回复,把手机关掉了。
现在要解决一件事。
去树星灯。
“我跟何文屿初一的时候就是同桌,当时他……身子不怎么好,而且,就是家庭比较好,好像爸妈是学校的股东之一,每年给学校捐不少钱。
当时是初三开学第一天的体育课,我在班里看书就没去上课,听说高轩几个人找他去篮球场打篮球,结果高轩把篮球砸在了屿哥身上,还挺严重的,听人说流了不少血,就被送医院了。
之后就是那几个同学都被处分了,那一年就……所有人都没跟他玩了。
我后来听说高轩的处分要记档案里,南幽市中校的规定就是被记过之后没有奖学金,他当时初三考的不错,但是应该是这个原因,就没上学了,后来也就没消息了。”
朗洛绝望道:“对不起许哥……我当时也是孤立他的一份子,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他当时还小,不懂得孤立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如果继续跟何文屿玩在一起,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顺便还会提醒自己跟他玩要小心自己上不了学。
他记得这件事没多久,何文屿就退学了。
他悄悄问了班主任,班主任说他在家找了补习老师。
中考也偷偷打听了何文屿的学校,听说他是在最好的高校才放心。
朗洛说完才发现对面没了声音。
他的脸上挂上恐慌,自己的工作生涯不会就截止到今天了吧?
“许哥你在听吗?”
对面的嗓音沙哑,“我知道了。”
说完挂了电话。
朗洛懵,什,什么意思?
许渡禾高中的时候听过一些只言片语,也都是何文屿主动说的。
说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像只犯了错的小猫咪。
那天为什么还要给那人钱呢?
他查了高轩这几年的生活,母亲因为病情去世,他退了学之后整天浑浑噩噩,高中三年没上学干尽偷鸡摸狗的事情。
大概过了几年之后熬不住了,才找上当时已经离开南幽市的何文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