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换上白大褂, 将波浪大卷高束在脑后的模样与严肃时的谢昭足有八分相像,偶尔抬眼时露出一双狂热的双目。
“成品药配合汤药中新添的成分起效了。”
她拿着谢昭的数据记录册子,一一将上次的数据与这次的检验单进行对比记录, 在某几个数值变化较大的格子上作出标记。
宋菲菲隔着手套触摸姜予的腺体, 不时皱眉停顿,又采了点血后才稍稍放松了紧张的表情,将装有血液的试管送去加急分析。
现在就等最后一项分析数据了。
姜予和宋菲菲皆是松了口气,面对着坐在办公室内。
在第四次假装龇牙吓唬姜予失败后,宋菲菲看着已经变得波澜不惊的姜予, 泄气极了。
她小声嘀咕着, “小予都不害怕了,都怪谢昭那家伙老是拆我台。”
姜予则懒散地窝在椅子里,双臂搭在扶手上。
他换了件新的羽绒服,鼓鼓囊囊地将人完全包裹在里面, 围巾还是裴枭白还回来的那一条, 围了两圈打了个结。
两人嘀咕了一阵谢昭的动态, 便听宋菲菲开心地坐在谢昭的办公桌前吐槽谢昭, 听着听着,姜予微微弯了眼。
口罩内鼻腔呼出的水雾黏在肌肤上,他垂下眼捏着边缘晃了晃。
加急的腺体血检很快出来了,没有异常, 也没有检测出信息素成分。
宋菲菲将新的药单递给了姜予, 她那边还要聚齐团队来对姜予这次体检数据进行分析, 利用新采集的血样做实验。
离开时, 姜予伸手挥了挥,准备去拿新的药。
药方的配药师对那张谢昭的配药单记忆犹新。
对方探着脑袋笑眯眯地和他打完招呼,熟练地抓药分包,“宋医生也配上不许你偷懒的字了,你是很不听话吗?怎么她和谢医生一样都要专门嘱咐一句啊?”
你是很不听话吗?
姜予下意识地将挡在口罩后的脸深深埋了起来,唯有一双露出的圆圆猫眼眨了眨,露出几分不自知的心虚。
离开医院时时间尚早。
a市的冬日正在逐渐走向最冷的时节。姜予腕间挎着黑色塑料袋,一路沿着街走。
路边有位beta拖了一整个三轮车的绿植,反季的鲜艳绿植和鲜花在凛冬的寒风中格外亮眼。
大概是人们都有在凋零苍白中追逐美的本能,他的生意很不错,买花的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姜予不禁停下了脚步,立在一旁默默盯着看。
大捧大捧修剪精美的玫瑰最先脱销,其次是向日葵、郁金香、满天星和桔梗。
等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些品相稍有缺陷的残次品,虽然有些萎靡蔫巴,但看上去依然非常美丽,浇点水就能缓和过来。
老板收了很少的钱,姜予得到了所有的残次品花束。
花束实在是太多太重,他一个人搬不动,便叫了辆车,回到小区后安保帮忙分担了一大半,送到了家门口。
整个16楼道口充满了纷杂的淡雅花香,姜予费了点劲才将它们全部整理清洗干净。
他赤脚坐在地毯上,清冷的日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了进来,将他的影子拉的斜长,随着身形晃动而微变。
姜予还记得自己刚搬进这个新房子里,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花的影子,与他记忆中的家完美重叠。
他的母亲姜玥会一些插花的手艺,她穿着棉布碎花裙子迎着阳光斜坐在地毯上,长长的黑发搭落直至腰间。
医学上众研究员曾对alpha、omega信息素的气味有过无尽猜测,大多数人都认同一个观点,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信息素气味,往往是本人最为隐秘的,内心欲望的反馈。
姜予刚分化时很不满意自己的信息素气味,alpha的信息素气味,就算不是厚重的麝香烟草,白兰地青柠,也该是薄荷檀木香、山林冷冽的雪松……
比如裴枭白。
最具攻击性的浓烈苦涩黑朗姆酒。
想到这里,姜予修剪花枝的手微顿,不自然地舔了舔自己右侧的上牙尖尖。
他之所以能够知道裴枭白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其实源于一个意外。
裴枭白比他早分化一年,姜予尚未分化时裴枭白便已经分化成alpha了。
见分化性别预测果真在裴枭白身上得到了验证,被预测会分化成omega的姜予抑制不住地慌了神。
在一个假日,他强压着别扭想去问裴枭白分化成alpha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对方有没有做一些特殊的事情,或是有哪些特殊的饮食习惯可以帮助他诱导分化。
可他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周姨裴叔来开,想着也许是对方不在家,姜予正欲走时,鼻尖却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朗姆酒信息素。
那股味道越来越浓,房门却迟迟未有人来。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却迅速做出了反应,姜予顺着两家相连的阳台利索地爬了过去。
阳台正连接着裴枭白的卧室,姜予熟练地从花盆下面摸出了钥匙,蹑手蹑脚地打开阳台门,探了个脑袋,钻了进去。
——裴枭白正在经历第一次易感期。
对方似乎是从未经历过如此汹涌而猛烈的热。潮,连蜜色肌肤都因灼。热的高烧而透出了绯红,一双雾蒙蒙的细挑双眸半眯着,薄被盖在半腰间,皱皱巴巴地拧在一起,露出一双绷紧了的脚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