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在五楼的理科重点班,沈棠之在一楼的文科重点班,还一东一西,走的楼梯都不是同一条。
纵然姜妤经常换楼梯走,也没能碰到。
她很难受,不上课不写作业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的,让人看了就觉得丧气。
阿妙就在隔壁班,时不时来看她。
“哦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是重点班的作业太多了吗都让你的皮肤失去光泽了!”
姜妤叹了口气挥开她捏自己脸的手,趴在栏杆上仿佛命不久矣。
“好无聊啊。”
阿妙白了她一眼:“你整天死读书当然会无聊了,你到了高二才有感觉?”
“嗯……”姜妤转了脸,内心郁闷无比,“你不懂。”
“呵呵。”阿妙鄙视她,“你还有什么屁大的事儿,是我不懂的?”
你当然不懂。
你知道我心里头住了一个男孩子吗?
你不知道。
姜妤腹诽,又叹了口气,眼睛往楼下乱瞄,忽然间在两栋楼正中的一个花坛边停滞了。现值深秋,阳光却正好,暖融融的。
花坛边上坐了一个人,在浅金色的阳光底下看书。
其实五层楼很高,从上往下对方又低着头根本看不见五官,但姜妤知道,这个人就是沈棠之。
她捧起脸,不自觉就微笑起来。
在阳光下看书对眼睛不好,但是如果他不在阳光下看……那她还是想看见他。
阿妙往下看,只看到一群走动的人和坐着不动的人,觉得她这个笑容莫名其妙,忍不住伸手探她的额头:“脑子没瓦特吧,这怎么就又笑上了呢?”
上课铃响了,姜妤看着沈棠之拎着书慢悠悠晃回去,笑得弯起眼睛,精神抖擞地也往教室走。
“好了,要上化学课了哦!”
阿妙:上个化学课开心成这样?
“神经病。”
从前是自后而前的偷看,从此变成自上而下的窥视。
姜妤一边唾弃自己是变态一边继续准时准点儿守着看,这一变态,就又变态了两个春秋。
高考也在眨眼中便过去了。
同一个小区,父母们又有往来,遇到了自然是要说一说大学的事情的。
姜妤站在姜妈妈身后,小心地盯着沈棠之的白球鞋看。
她的男孩子,长高太多了。
原来跟她差不多高的,如今她一米六五,男孩却似乎比她还要高大半个头。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姜妤越来越不敢正眼看他了。
这是来自偷窥狂内心最深处的自惭形秽。
“你们家棠之考的也不错吧,打算填哪儿啊?”
沈妈妈笑道:“他估分觉得还行,具体得等分数出来再说,不过他自己说想填x大。”
姜妈妈惊呼:“x大分数可不低啊!”全国排名前二十了都!
“小妤也不错吧,她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级前三吧?”
说到女儿,姜妈妈也笑起来:“马马虎虎吧,如果正常发挥,我想让她报s大,学医。”
沈妈妈唏嘘:“学医啊,那有点辛苦啊,小妤自己想学吗?”
没等姜妤说话,姜妈妈就接了话:“嗨,她哪有什么想法,从小到大不都我给她整的吗,错不了……”
沈妈妈诧异看了一眼姜妈妈,又去看姜妤。
姜妤脸上的笑消失了,她抿了抿唇,抬起脸来看着母亲。
“我不学医。”
姜妈妈变了脸色:“不学医你学什么?”
“天文学。”
“那东西读来有什么用?!”
“我想学!我那么努力地学习数学和物理就是为了能考上这个专业!我有目标,我要上n大!”
姜妈妈简直不敢相信向来听话说一是一的女儿会在外人面前直接反驳她,还跟她拧,内心窝火得很,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只好勉强笑了笑。
“好,我们回家好好沟通。”
姜妤咬牙看了她一眼,余光落在一语不发的沈棠之身上,她能感受到,男孩也在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她就升起了无比巨大的勇气,让她有力地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想法。
“我一直听您的,从小到大一直听您的,但这次您别想说服我,你说服不了我。”
“我马上就十八周岁了,我要自己做选择了!”
姜妈妈看着说完就跑的女儿,简直要给她气笑了。
“也挺好的,不是吗?”
姜妈妈的视线落在沈家总是沉默寡言,动作似乎也总是慢半拍的儿子身上,听他说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付出努力,这不是很难能可贵的事情吗?”
“她已经学会自己为自己的理想付出行动,而不是寄期望于下一代。”
“这还不……”
沈妈妈面无表情地给了儿子一胳膊肘,这小兔崽子,真是什么都敢说!赶紧滚!
沈棠之吃痛,闭嘴捂着肚子也走了。
留下沈妈妈干笑:“呵呵呵呵呵小孩子嘛,都管不住……”
姜妈妈脸色铁青地走了。
当天晚上,姜家就干了惊天动地的一仗。
其实也不算惊天动地,因为姜妤数理化没学傻,第一时间说服了姜老爷子,得到了大家长的支持。
姜老爷子把拐杖敲得震天响:“咱姜家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连让孩子做个自己喜欢的事情的能力都没有了吗?怎么着以后孩子嫁人生孩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得拿着尺子过去跟在她后头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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