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情绪激动双膝双掌齐动跪爬到铢衡脚边,仇落见状一脚将他踹开,温润的眉眼泛起阴鸷:“离他远一点!你算什么东西!”
铢衡瞪大眼睛,迷茫空洞的望着眼前被折磨的狼狈不堪没有活相的妖。
仇落咬着下唇气息浮动,火气窜到了脑门顶,这种窝囊低贱的东西也胆敢欺辱铢衡!杀意沸腾全身,浓烈的邪气冲爆而出,铢衡的衣衫被吹的飞舞,兜帽灌风吹落头顶。
“仇落!”铢衡冰冷的声音暂时打断仇落的癫狂,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仇落狠狠瞪了那只男妖一眼,旋即阴森森的说:“这里还剩多少妖魔?你们又为何受困于此?”
男妖伏在地上瞄着铢衡的脸色瑟瑟发抖:“仙人爷爷他老人家回来报仇……我、我也不知道这里还活着多少妖魔。每天都有妖魔死,谁也别想安安稳稳的活一天!”
铢衡怒眉:“胡说!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们!”
被铢衡呵斥那男妖又疯疯癫癫的磕头扇脸:“是我胡说、仙人爷爷息怒、仙人爷爷息怒!”
“你!”铢衡环臂,哑口无言。
“看来也是有人借你的名声来报复他们了。”仇落用魔触将那妖怪捆好,接着踱回铢衡身边拍了拍铢衡气得打抖的肩头,“能费这么多心思折磨这些妖魔,看来黑斗笠是真心想为你报仇出气了。”
“穆师兄……”铢衡垂眸,面色沉重,“可他做得太过,这样太残忍。”
仇落不言,只是在铢衡看不见的角度露出疏冷残酷的微笑。
“嗯?安静,有什么声音。”一直望风的谢天机忽然轻身飞了过来,用目色示意仇落注意左侧的那片昏暗地带。仇落习惯性地将铢衡揽在身后,血色眼睛凝住那处拐角。很快,一团黑压压的活物从墙壁后拐了出来。
一堆破破烂烂衣衫褴褛的妖魔,在这座被诅咒的死亡城残杀求生了四百余年,没有一个是干净能入眼,个个肮脏枯槁头发板结,表情呆滞。唯一能证明他们是活物的证据大概是伴随着他们出现的那阵犹如鬼哭狼嚎般的求饶声。
仇落见多了求饶求放过的,谄媚的惊慌的或者不甘心的,面对这样犹如丧失的一群妖魔嘶吼尖叫发疯般的求饶他并没有一点成就感,反而毛骨悚然。
如同阴沟老鼠茅厕蛆虫蜣螂一般潮涌而来,自黑暗腐烂深处争先恐后伸出他们渴望救赎的枯爪,仇落被那恶心惊悚的画面震惊了,一侧的谢天机亦忘记躲开托着下巴眼睁睁瞧着这群破烂向铢衡如同污水一样拍去!
“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错了————”
“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哈哈哈哈哈!!都去死都去死哈哈哈哈!!”
“……”铢衡瞪大眼睛有些神经质的从这群妖魔最左端扫到最右端,那些拼命向来伸来的手指犹如枯败的树枝,他不情愿的想起那些丑陋粗糙的手在他的身体不断侮辱抚摸的恶心感受。铢衡面色煞白连连后退,仇落用触手将靠的最近的几只妖魔甩飞,谢天机见状亦来帮忙。
铢衡从他身边消失了,仇落匆匆回眸,只见铢衡眼神空洞面色灰白不住后退,最后撞到身后的墙壁。这时他才稍微清醒片刻,目光哀怨求助的凝住仇落,在嘈杂的求饶声中虚弱的张合翕动。
“带我走。”
仇落看懂了铢衡的唇语,心上猛然刺痛。
为什么会这样……
他现在感觉脑袋里全是嗡嗡乱飞的苍蝇一团糟!
“谢天机,莫与他们纠缠,先走!”仇落向谢天机提醒一句便伸过触手将铢衡拉过抱在怀里,铢衡完全软了,捂着嘴几欲作呕瞧起来十分难受。仇落几鞭子抽飞几个不死心要跟上来的,然后抱着铢衡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谢天机轻功了得稍稍断后便消失无踪。
逃出那阵诅咒般的哭喊后,三人钻进一间空荡屋子,确定周围安全之后,仇落将铢衡放开,任由他推开自己蹲在一边干呕。
“这是怎么了,难受成这样?”谢天机凑到仇落身边小声嘀咕,“铢衡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刚才是惊悚了些,也不至于……”
仇落冷冷给了他一眼:“你闭嘴。”
铢衡的肚子是空的,再怎么反胃也只能干呕。仇落上前拍着铢衡那瘦的摸骨的背,低声询问:“好些了么,要水么?”
“嗯……”铢衡细微的应了一声,仇落将他搀扶起来,他发现铢衡腿都在发抖。
“从放石像的大殿原路返回便能出去,另一条通道……怕是通不了了。全是那些发疯的妖魔。”谢天机说着又下意识顿了顿,“但,那条路有许多木尸人以及毒瘴,也不太平。”
铢衡深吸几口气,旋即推开仇落的手臂。他将兜帽带上,声音一瞬恢复原样冰冷沉稳:“还有一个办法。破坏中心塔的感应石,翻墙逃走。”
“……是个简单的办法,可……”谢天机蹙着眉头认真思索,若能这样简单离开,那些妖魔还用得着这样?或者他们不能离开的原因本就不是因为将秋城的布置,相反他们利用将秋城的冷箭捕食猎物。可就算这样……“那感应石恐怕不好破坏。”
“哼。”铢衡微微扬了下巴,短促哼声。一边的仇落低笑着揽过爱人好像是要为他回归的自负冷傲增加底气。
“确实是块巨大的磐石,但有我与仇落,绝对能把它轰击粉碎。”
仇落听着会心一笑:“衡儿可是连山也能击碎的怪力仙,你我联手,就算将整座将秋城夷为平地又有何难?”
中心塔里三人躲藏的地方不远,以前正常运转的将秋城会有专门的妖魔看守高塔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更罔提破坏。塔约莫十余丈,一般人轻功抵达不了如此高度。因为是感应石驱使的冷箭塔,塔身每隔三寸便有一寸宽的环状开口,在这些开口下,是密密麻麻的箭弩。
中心塔唯一的入口是塔底的一道青铜厚门,被粗重的铁锁锁死。仇落殿下不愧是全能之才,锈红的铁锁被他一根金簪戳戳捅捅真给打开了。谢天机瞧着仇落手里的簪子,一眼认出那是自己买给铢衡的那套凤冠里的小簪。
谢天机立刻面露不悦,对着仇落冷冷嘲讽:“二殿下可真是财大气粗。金簪拿来撬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