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接吻不许笑!”
年仅四百余岁的仇落殿下已经绝望的预见了未来自己漫漫的妻管严之路。
☆、墨刑
玉瞳魂魄寻到新的身子,虽然□□成契合但仍需花费时间磨合。黑玉面具将好消息传回魔界储君殿,大殿下大喜,言语要亲自接回玉瞳与他。只是异人城中风波动荡,出入皆有严格搜查盘问,仇落决定暂时匿身竹林,待大哥人马到来再一同离开。
休闲的日子好似一只红泥小锅,将有情人放在一齐熬煮温热。除了打理自己的那些秘密之事,仇落更乐意缠着铢衡,一仙一魔将小小的院落当做校场,只要天气适宜,铢衡都会教仇落剑术。青竹一折剃去分枝,便成一剑。
仇落有不错的剑术基底,但称不上精湛,与铢衡的剑术相比直接相形见绌。纤细的竹子在铢衡手中变作铜铁利器,每一刺挑皆是干净狠厉。铢衡的剑简洁纯粹大有返璞归真之境界,血色衣衫翻舞如云,脆弱的竹子灌注真力便能穿石裂地,仇落瞧了一会儿直接沉迷发呆,结果被铢衡一竹剑劈打肩头痛的龇牙咧嘴。
“专心,我是教你保命的本领。”铢衡手腕稍移将细竹离开仇落,碧蓝眼眸满是对仇落分心的不悦,“你的邪术虽然厉害,但一旦功体受制便只能与人肉搏。想要在这样纷乱的世道活命,十八般武艺得样样精通。”
“上次是意外,枫儿,你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就像方才纵空四度旋身的动作,我真做不出来……你头不晕么?”说着仇落便习惯心性去摸铢衡,但却被对方凛着眉眼一竹子打回来。
“仇落,你以为我是在无聊与你玩笑?你练的是快剑,注重速度与灵巧,可由前几次看来,你徒有身速却不能多变。意思就是,缺乏实战身手生熟。”铢衡板脸严厉异常,“纵使以前练的再好,荒废一段日子也会失去握剑的手感,你太依赖魔触。”
仇落见状不敢再嬉皮笑脸,只好握紧竹枝老老实实同铢衡学习经验。
素白一共朱红翻飞起落,两只饱含真气的翠竹随着两方剑法相击清脆,铢衡出剑沉稳有力,反观仇落却是轻飘疏忽心不在焉,数十回合下来全是二殿下被追着打,一棍子下去青紫立起。铢衡没有放水的意思,一边出剑一边悉心指导:“你的剑法太过依靠泻月剑,若没有泻月剑这般轻薄的绝世好剑,你根本难以伤害敌手。普通的剑要重上三分更加钝笨,仇落,将我当做敌人,往要害出手。”
“……会伤到你。”话音刚落铢衡手中的竹枝便直楞楞刺向仇落右眼,但仅是咫尺距离再近一厘便会将仇落的眼球戳爆,二殿下微微睅目,两人保持这般危险的姿势一动不动。铢衡扬眉:“伤我?又非真刀实剑,只要控制得当便不用担心真气伤到对方。仇落,你是没有自信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竹枝收回,刷的一声插入坚硬的石地,身手利落发狠无可挑剔。仇落亦松开竹枝微微敛眉,铢衡恐怕是会有些生气,虽然做法直率突然但终究是为了他。以前在仁明殿,铢衡每到一定时间便会练剑修行,只是当时的他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而是近乎发泄的折磨自己的身躯,他亲眼见过铢衡穿着薄的可怜的纱衣在大雪地成百上千次的挥剑。但后来铢衡身体被血咒转移的病痛折磨的脆弱消瘦,铢衡这才放弃了聊以度日的修习,依靠烈酒与戏本消磨时光。
那是仇落见过的最为心狠的修行方式,他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人真的狠下心这样折磨自己。他从小到大在君明仪手下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他恨透了君明仪……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的虐待自己?
“练剑之事也一时成不了气候,待日后你我安定,你再慢慢教我。衡儿,好不好?”二殿下上前轻轻揽住铢衡的肩头,他明白铢衡为何会如此急躁,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迫切的想让他学会所有能保命的方法。铢衡闻言微不可查喟叹一声,旋即声色动容的应那根本不会到来的安定日子:“好。”
相拥片刻,铢衡又道:“酒没了,我想去买酒。”
二殿下无意识的笑了笑,刚要拿出钱袋却忽然想到什么愣了一瞬,接着他又将钱袋子放回袖中:“天色已沉暗了,从这里去往酒家再回来恐怕已是漆黑。我不放心你,忍耐一夜明日大哥接走玉瞳,我陪你喝个痛快可好?”
“……”铢衡矫首,紧盯着那双温柔眯起的眼睛实在分不清那是下意识的关怀还是下意识的警惕。
“你也晓得城里不太平,我又得守着玉瞳以防生变,他们也不能离开你我……听话,嗯?”仇落笑意阑珊的抚摸铢衡的侧脸,无意识防备的假笑又覆盖俊美的面容。铢衡蹙了蹙眉心想要反驳可仇落的话语举止都无可挑剔。无可奈何,他只能应:“仇落,我累了。”
“那我吩咐吟玉为你热水洗漱。”
“嗯。”铢衡匆匆应一声,旋即推开仇落错身踱入寝屋。
凝望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一脸笑意的仇落忽然面色阴沉霜雪落下。
看来,铢衡又有新打算了。
他得迅快的将他的念想扼杀在摇篮才行。
银色光亮消失在素白指尖,墨染微微甩动手指,将碍眼的银色粉末挥散空气。银色秋瞳微微颤动,流连一边涟漪美色。
“玩够没有?你下界时日太久,还是速速回殿宇。”玉簪上头的小凤蝶翩翩抖翅,白若珩的声音传递着清晰的微怒,“蠢蛇,吾问你的事你还未回答清楚,在你亲口告诉吾真相之前,吾不会再让你见小玉照!”
墨染无言,只是站立湖岸远眺月色下波光粼粼的镜湖风光。许久,待到一阵寒风刺过,墨染才犹如被惊醒一般眼冷道:“什么。”
“既然你要装蒜那吾便再费一遍口舌。墨刑,先神界大地战神,你的主子!”凤蝶翅膀抖得愤怒异常,白若珩隔着千里江山无尽时空对墨染冷呵,“你最好说清楚。”
墨染听罢只是慢悠悠的将腰间的佩剑举至与眉心同高,然后依旧冷冷淡淡的回应:“墨刑。”
“不是墨刑剑!”白若珩恨不得隔着空间将墨染抓住暴揍一顿,银凤蝶扑闪翅膀落到墨染高挺的鼻梁,嘤嘤呵斥,“你再不回答,吾便将那诡气的话当做真实。墨染,若你真是为了一己私欲,吾白若珩不介意与你为敌!”
“哼。”墨染沉声冷哼,“敌与友。宁可信邪物也要质疑吾,又与敌何异。”
“你!”白若珩冷吸几口气,缓和心情温和语气再度开口,“阿染,若那是真的,你已经执念入魔了。你吾相识六千年,吾不愿见你这般压抑难受。为何不告知吾这桩事,你、你这样又让吾心中如何作想?”
墨染缄默片刻,将墨刑剑环抱心口。跟随他几万年,这柄剑已如双手一般不能放开。凤蝶还停留在墨染鼻尖,脆弱美丽的翅膀收敛静止好似在迎合友人空洞无言的寂静。
许久,墨染才缓缓开口,惜字如金的他难得说出如此冗长的一段话:“他已亡去,融于世间天地。发光的地方,都有墨刑的身影。”
“你……”远在墨君殿的白若珩闻言也不住叹息,“阿染,大地战神的神话已流传一万载,自从天地浩劫神族全族以身抗劫救下黎明苍生。墨刑神君肯舍身救济苍生,定不愿见到你这般沉沦……阿染,吾知道你思念了他一万年,但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人能替代墨刑神君,他已归于天地。”
白若珩温柔的安抚中,那双冰冷银眸徐徐阖上。冰寒的肌肤感受着来自天地八方吹来的萧瑟凛寒,隐约似乎能闻见故人的气息。墨染静静地站立原地,明明已是五界至尊无人能敌,心怀天下威严正直的墨君,此刻却显得寂寞万分。
“临死之前,他要吾守护天下。”墨染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淡漠无欲,但语速缅怀的慢上半分,低沉磁性的蛇嗓喃喃自言,“吾,即使正义。”
“你的正义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阿染,这一路你振兴仙族维护五界和平,这自然是值得赞颂的伟事。但正义的事做的太过便是邪恶。天地有它自然的规律,正如虎狼捕食野兔,人猎杀虎狼。一切自有天意,正义之所在应该是维护这般天理,而不是一味猎杀虎狼保护野兔。积兔成灾为争夺草水自相残杀,这便铸成罪恶。”
“白若珩。”墨染猛然睁眼眼色冷酷,“莫再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