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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仇落似乎听懂了但又没有懂得太清楚,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默默松开了拽着铢衡的手。
什么意思,似乎不是什么好的词语。
铢衡看着仇落,眼中嘲讽更加清晰。
小仇落抿了抿唇,垂下头默立了好一会儿,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铢衡床边,随后一扭头便跑了出去。
铢衡见他跑掉,这才敛了笑。
目光落在那雕刻精致的朱红小盒上,想也没想,他拿起来坏脾气地想扔掉,但突来的一个念头让他住了手。
看一下也无妨。
他打开盒子,瞧上一眼。
下一刻便黑着脸合上盖子往床底丢了进去。
里面装的是两颗眼珠子,眸色鲜红鲜红的,还很新鲜。
这可让他倒足了胃。
跑出去的仇落蹲在台阶上精了好一会儿,半是失落又半是希冀,旋即又想象着铢衡收了礼物会不会开心些。那是君明仪给他的奖励,新鲜的兔妖眼珠子,他揣了一路,没有舍得吃……
翌日,孤独的上学,回来。
再一日,孤独的上学,回来。
再一日,孤独的上学,飞奔回来!
今日比试,他得了第一,但和第二名缠战太久还挨了好几拳头,魔族以实力评定名声高低,不分贵贱,所以就算他是二殿下也没有被放水的理由。对面也被他揍得鼻青脸肿最后趴地不起,仇落脸肿了一大块,唇角紫红,但痛楚很快消失。
因为痛楚九成会传给铢衡,一如伤痕。
一放学,他便飞奔回府,去往铢衡居住的偏殿时铢衡已被仆从包成了粽子,看见仇落会来,那双蓝眸瞪得凶狠。
仇落垂了垂头。
铢衡气的说不出话。
“……我……今天格斗测试……”仇落弱弱地解释。
铢衡翻着大白眼。
“……很疼吧?”
铢衡冷哼,旋即问他:“打赢了么。”
“赢、赢了……!”突来的询问,小仇落受宠若惊地应着,然后又往袖子里一掏,取出一颗碧绿的珠子,“这是奖励,据说到了晚上会发光,好神奇啊。”
“……”铢衡瞧了一眼,一脸嫌弃,害他伤成这样居然就得了这么个破玩意儿?
仇落又道:“送给你吧,很漂亮的。”
“不要。”铢衡冷冷拒绝。
“……”仇落失落地暗了暗眸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铢衡抽眉,给了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怎么会……”仇落露出不信服的神色,“你觉得我办不到?”
铢衡嗤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只要我肯,天下没有我仇落办不了的事!”小少年自傲地抬起小小的胸膛。
铢衡却对他的一腔热血嗤之以鼻。
“那好啊,我可以说出我的心愿,让你看清楚自己的能耐。”
铢衡的愿望是?
出魔界。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仙凡妖鬼,哪一个都好。铢衡说着这些话时,向来冰冷的面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仇落闻言,明知会犯过,但他还是答应了。夜时他调用私权,将铢衡带出了魔界,可刚出界门的那一刹那,他便被铢衡猝不及防的一掌拍到数丈开外直接撞昏在巨石之壁上。
伤势转移,铢衡立呕朱红,但他只是冷笑,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顾伤势强催功体逃离。
蠢货。
什么魔界希冀,受了浮夸之言便夜郎自大的蠢东西。
*****
将梅花晒上,隔了一会儿,仇落又溜达进铢衡房间。
铢衡喜光亮明媚,所居屋殿透亮,里头清凉舒爽,仇落进去时,铢衡正倚在竹榻上半盖薄衾看着戏折子。
仇落将滑落的薄衾为铢衡盖严,但指尖却又风流的抚上那莹白优雅的侧颈,铢衡无知无觉般,戏折子又翻一页。
“不问问今日父尊找我做什么?”仇落眄一眼铢衡正在看的内容,似乎是仙凡的爱恨情仇,怪荒唐的。
铢衡道:“哦。”
“快问。”
“……”铢衡头也未抬,敷衍地问,“他找你做什么?”
仇落蹲下身,在铢衡耳边轻道:“外头出事了,他要我去处理。”
话里满是意味悠长。
“想出去么。”
铢衡怔了怔,旋即轻呵一笑。
“二殿下好生记仇,三百多年前的事也要翻出来晒一晒。”
“哦?何事?”仇落笑着反问。
铢衡不语,又将目光放回温软情仇的字句见,但心里已经没了看下去的心情,扫了一眼,书便被仇落抽走。就这铢衡看的那页,又略略往后翻几页,仇落不感兴趣地将书塞回铢衡手里。
“《离恨》?”仇落嗤
', ' ')('笑,“他送你的?”
铢衡拧眉,竹榻也不躺了,扭过头瞪仇落一眼:“你管我。”
“仙凡苦恋,却遭世俗阻隔。仙人被困凡人积郁而亡。铢衡,这里头,你觉得自己最像谁?”
铢衡不语,一双眸子此刻沉得吓人。
“二殿下您天资聪慧,看清人事得早,嘲笑小人物沉湎俗情庸事。铢衡也不过是个当奴才的小人物,您何必这样纡尊降贵的来夺一个小人物的乐子。”眉心蹙起,铢衡面上的神情确实让人怜悯又着迷了。仇落的笑僵硬在脸上,眼睁睁看着铢衡支起单薄的身板拿着书走人了。
小人物?
铢衡?
仇落敛了笑,眯起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目送铢衡的身影消失在雕花门之后。
清高而傲慢,屈于人下也不知收敛爪牙。他有美过孔雀的姿色,比过丹鹤的冷傲,却偏偏是他仇落脚边伏着的一只拔取利齿的猛虎。
撕去这种人自傲地外皮,击溃他的尊严,才是身为魔的一大乐事。
那么,他心爱的铢衡,明明已沦为卑贱的奴仆,却为何还生着一身铮铮烈骨呢。
今日似乎不能再逗弄他了,他连小人物都自称上了。仇落不想将铢衡逼得太急,虽然……
“呵呵,拔凉,先去找大哥。”仇落理了理衣衫,面上又恢复温良宜人的浅笑。将铢衡弄乱的小凉被叠好,他便向大殿下旻所在的储君殿走去。
储君殿极大,仁明殿和风仪殿并起来的占地面积才能抵上一个储君殿。殿内住的是未来的尊魔,自然要气派很多。
再说大殿下旻已成年,几百年来陆陆续续纳了不少魔女,但是正室的位置一直空着。旻有妾氏百余,但后嗣却寥寥无几。女人间争斗颇多,见不得谁怀上魔子,后殿血腥,旻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仇落到时,旻正和自己的两个孩子玩耍,他虽被人传得怎样不近人情,但对膝下二子却难能地宠爱。
大子唤作夜皎,已长到旻心口高度,俨然一个小大人。老二唤作斫冰,是个仅能抱到人腿的小女娃。
见到仇落来,原本还在旻腿上坐秋千的小斫冰骨碌滚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仇落的长腿边,一把黏住:“二叔叔,抱!”
仇落垂首面上笑意更甚,将斫冰抱起来一阵逗弄。
自己小女儿在二弟怀里发出奶声奶气的撒娇声,旻也不觉眯眼一笑。
夜皎在一边看见了全过程,不由地抖了抖身后的小翅膀。
父、父上……又在想着怎么收拾二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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