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1 / 2)

他就是就是想不到楚棠会回应他。

楚棠声音清冷而柔软:你来这里多久了?才第一天?

嗯,第一天。郁恪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棠,终究忍不住,往上蹭了蹭,长臂一伸,谨慎而轻地拥住了楚棠,他们说哥哥在忙,可我等不及来找哥哥了。

第一天就这般熟悉这些东西,楚棠道,小陛下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刚才他教郁恪用热水时,郁恪很快便懂了,推着他出了浴室。

郁恪紧了紧手臂:我等哥哥这些话,等了一年了。

楚棠抚了抚他的背。

郁恪胸膛起伏了下,似乎颤抖了一下想要避开,但于事无补,他只能松了手,远离楚棠一点点,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的嘶哑:哥哥今天受了惊,早点休息吧。

他退得快,楚棠没察觉到什么,道:好。

主系统说等他们一同入眠,就能看到那些事了,说是两人睡在一起,能让系统检测到他们的脑电波。

郁恪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一天的舟车劳顿加心绪起伏,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在郁北之前,是在郁北很久、很久之前,中原有一个国家,也叫郁北,与它对立的,是一个叫郁南的国家。

两国积怨已久,经常打仗,使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可上层贵族和皇族依然不知民心所在,执意交战。

突然有一日,郁南的皇帝暴毙,太子临危受命,登基之后,要继承先帝遗志,继续打仗,直到将郁北纳入囊中为止。

经过那么久,有些大臣开始醒悟,不想再打了,上书劝郁南新帝。新帝不肯,执意要打。

郁南新帝有一个幕僚,叫楚棠。

从新帝还是太子时,楚棠便跟着他了。有传言说楚棠是新帝的入幕之宾,也有传言说他是新帝要纳入后宫的人,只是楚棠不愿意,他便不强迫楚棠。

总之他很受皇帝宠爱,皇帝一登基便将万人之上的国师之位送给了他。

按理说,这样的权臣或多或少会让人仇视。但楚棠不一样,在很久之前,他治国理政的能力便可见一斑,足以叫人心服口服想当年,太子也是被他的才华折服,才千里迢迢请他出山,助郁南一臂之力。

新帝执掌权力,便到国师一展宏图抱负的时候了。

朝廷气象一新,军队训练有素,很快,在他的筹谋下,郁南一连打了很多场胜战,郁北不得不认输臣服,还送了最受宠爱的十三皇子过来作质子。

十三皇子叫郁恪。

人人都道他受尽宠爱,可皇宫里见不得人的细碎手段,既能折磨人,又能叫人说不出来,更甚者,谁叫十三皇子在两年前变成了个神智不清的傻子呢?

楚棠和郁恪,一个国师,一个质子,本该不是有交集的人。可有一次,质子从宫侍的监视下跑了出来,逃到了御花园。

那天大雪纷飞,宫女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来往于园中。一匹红火的骏马停在杨柳树下,正喷着热气踢蹄子。

十七岁的质子穿着锦衣,却没有穿鞋,赤着脚就跑到了这里,在雪地上踩出了一个个脚印,冻得发红发紫,他却毫不在意,漫无目的地来到了桥头,茫然地四顾,忽而停住了目光。

楚棠一身白衣,披着件黑色披风,及腰长发半挽,撑着伞走到树下,牵住了马。

宫女纷纷行礼道:楚国师万安。

寒风偶尔吹开他披风,质子能看到他衣襟上绣有海棠,雪白无暇。

楚棠仿佛也见到了他,转过身来,淡淡的目光像落在身上的雪花。

你质子往前走了一步,喃喃道,你是谁?

楚棠看了他一会儿,漂亮的唇都没张开过,似乎是懒得开尊口。

质子痴痴道:我听他们说过,你是他们的国师,叫楚棠,对不对?

楚棠没听到他说什么,看了看他有些发青发白的脸色,侧头问宫女:他是谁?

回禀国师,他是郁北的十三皇子。

质子见他移开了眼线,心里一慌,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道:别走啊!

哗啦一声,他掉下了湖,水花与碎冰四溅。

四面八方都是水,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胸腔。郁恪半睁着眼,依然执着地往岸上看去,努力想看清那人,却被寒冷刺骨的水刮得眼睛生疼。

慢慢坠入湖底时,他意识模糊了,好像听到了脑海里响起一道机械陌生的声音: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他的话淹没在了水里。

睁开眼时,郁恪看到了那人近在咫尺的双眸,淡淡的,如夜色漆黑。

殿下没事吧?他道。

郁恪坐了起来,才发现他被人救了起来,身上披着楚棠的披风。他浑身湿透,发丝衣服滴答地掉水,浑身发颤,却说不清是冷的还是从灵魂深处带来的战栗:你别、别走。

郁南的楚国师笑了笑:我不走。

他招招手,几个宫女走了过来,神色紧张,郁恪认出她们是伺候自己的人。

照顾好殿下。楚棠回头道,殿下回去喝一碗热姜汤,仔细身体。

郁北来的质子恢复了神智,却依然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

他问:你是说真的吗?

那声音说:是啊。

说话的时候,郁恪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破烂的墙角钻进了一只狐狸。

那声音道:不过不是这一世。

我能给你什么?

那声音笑了笑:我是由你生死一线间的执念创造出来的,自然听从您的命令。

人的执念会创造这些虚无的东西吗?或许会,或许不会。

可郁恪真真切切听到了那个声音。

后来,他回了国,做了郁北的皇帝,与郁南的楚棠分离。

初见、相识、交往,楚棠一直对他无意,礼分对他,他便只能小心地藏起那些心思,不敢表露。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那冷淡的目光永远留存在他心中,是他黯淡的后半生里,永志不忘的光亮。

郁恪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似乎在做噩梦,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然后他醒了过来,在黑暗里无声地喘了口气。

他颤抖着手,往右边摸过去,直到触到楚棠温热的手,他才闭了闭眼,镇定下来。

楚棠似乎睡得很安稳,郁恪看着,目光温柔得不像话。他额上的汗珠滑落,却无暇顾及,手肘撑着床直起身,倾身过去,吻了吻楚棠的眉心。

哥哥。

另一边的梦中。

楚棠梦见他是一个国家的国师,偶然遇见了一位敌国质子,打过几次交道。

质子离开郁南时,没有带走他那只小宠。那狐狸有灵性得很,一直缠着楚棠,就是不愿意让其他人将它带走。

楚棠无法,只好抱它回府养着。

狐狸寿终正寝时,奄奄一息着,却睁着眼睛,似乎非要等着楚棠回府才肯闭眼。

楚棠回来后,蹲在它面前,忽而听到一个声音:楚宿主。

楚棠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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