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尊严被凌迟殆尽的羞辱中死去,终是太过懦弱,我不想,这么懦弱地死。
脸上的伤疤如旧,而我却已经麻木了一般,再也不去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我像一个任人操控的木偶,每天除了规矩而单调地重复着自己的工作,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又,为什么而活。
“你叫有鱼是吗?你好,我叫有虾!和你的名字很像呢!你说我们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一个少女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我一愣,洗衣服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是在,跟我说话?
她竟然,跟我说话?
竟然有人,会跟我这种,丑陋至极的人说话?
我缓缓抬起头,提示似的把那张惊悚至极的脸,展示在她的目光下。
但我抬得很慢,我怕展示得太突兀,吓着她。
毕竟她是浣衣局里自我毁容后,第一个肯,或者,敢,搭理我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呢,不喜欢我吗?”出乎我的意料,同时又让我大喜过望的是,在我的脸完全暴露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并没有被吓跑,甚至一丝厌恶的表情都没有出现,她从容地望着我,有些伤心地道,似乎被我的“冷漠”伤到了。
“不……当然不是……”我忙道。
“那,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我……我这么丑,你不怕吗?”
“一张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这种东西,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就像你,不就是因遭了容妃的暗算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何况有些人本就是天生的。”
“你不介意,我很感激,但别人都把我当厉鬼,和厉鬼在一起,你也会被别人嫌弃的……”
“没关系啊,你不知道的吗?她们从来就没不嫌弃过我啊!”说罢,她一脸惊诧地将我打量起来,“我只听别人说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想到你对自己身边的事,真是一点儿都不关注啊!她们在你眼皮子底下欺负我,你都不知道!”
“我……”
我确实不知道。
“那我是新来的,你知道吗?”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无歉疚地开口。
准确地说,自从受了几乎“游街示众”的被从御花园抓回来的那件事后,我的灵魂就陷入了某种逃避式的沉睡。
直到她刻意接近的话,将我唤醒。
是她与众不同的“理会”,让我于的深不见底的自卑深渊中,重新捕捉到了希望的光芒。
“我就知道。”她道,似乎有了之前的惊讶,这个回答并不是让她很意外,“那我把我的经历,一件不落地告诉你吧!我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因为父亲好赌成性,输光了所有的家产,母亲跟别人跑了,父亲没钱抵欠下的外债,便把我卖到了皇宫,然后因为我不小心打碎了锦贵人的花瓶,被扔到了这里。这里的人看我是新来的,又是独自一人,就变着花样欺负我,这段时间我过得非常惨,我想有个朋友,可以同甘共苦的那种,所以我找到了你。我觉得既然我们都是被孤立的人,不如我们联起手来,一起对付她们,人多力量大嘛!我会对你很好的,像亲姐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