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和陈果隐在了山脚处的荒草之中,把那小庙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看了一回。随后,白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布条子,将那白布条子的两头儿系在一处,搂头套在自个儿的脖子上,再用那白布条子兜上左胳膊。
白果用一白布条子挂着胳膊,其实是一种标识。中国人讲究吉祥,按说,本是要办事儿,那咋还整了个白布条子挂着胳膊哪!这应该是一种不吉利的表现。但这就得一事一议了!在夜里行事儿,在这么个时候,那是越平常越好。试想,要是弄一条白毛巾系在胳膊上,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那要真真儿就出了意外,那可真真儿就无话可说!这是就着前些个日子白果左胳膊受了枪伤的茬口儿。
白果一个人向小庙走过去,有点儿象是找不着道儿的样子,自言自语道:
“咝,诶?应该就是这旮哒呀!”
就这功夫,白果听到了小庙南下里的树木草窠子中有了响动。随后,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儿朝小庙这边儿慢慢地移了过来,紧接着,又有一条黑影从那草窠子中移出来。
走在后面的那个人说道:
“这老天也不咋的了!一冬天也不下雪,照这样下去,今年的大田可够一说的了!”
那走在前头的人说道:
“可不,咱记得就初七那天飘了点雪花儿,再就没事儿了!”
白果知道,这就是他要接的人啦!但还是不敢大意,一边儿慢慢腾腾地走向前去,一边儿招呼道:
“两位兄弟,咱想去荆家沟,这也走得有些个迷糊了!不知得从哪条道儿上山才能走过去!”
对过的那两个人听得白果这边儿说话,停住了脚步,一个缓缓地说道:
“唉呀!这大半夜的,这咋还有个人哪!”
“啊,两位兄弟!咱是荆家沟那边儿的!这天儿太黑,有点儿走迷糊了!这天儿也真是,这都快一冬天了也不见下雪,偏偏今儿个整得象要下雪似的!你瞅这天阴的!伸手不见掌!”
“可不!刚才咱哥俩儿正说哪!自打大年初七,飘了点儿雪花,再就一场雪不下!真他妈--”
“这位兄弟,那要是初七就好了!七人八谷!大年初七是人日子,那要是初七能下上点儿雪,那这一年,人可就好活啦!不是初七,是初八!咱记得清楚楚儿的!初八也挺好!八谷!初八能下点儿雪,那庄稼院儿可就好活啦!”
白果说的庄稼院儿,就是庄稼人,靠种庄稼为生的人,就是乡下人啦!
“你说得不对!不是初八,是初七!咱记得真真儿的!”
“大哥!你看你!这点事儿跟人家争个啥?初七咋?初八咋?人日子也好,谷日子也好,不都是好嘛!”
白果这边儿笑了笑,说道:
“这个兄弟说的是!初七就初七!”
那边儿的那个人说道:
“啊!这位大哥也要去荆家沟吗?那咱哥儿仨可是碰着啦!咱哥俩儿也要往那边儿去哪!那就一块走吧!这黑咕隆咚的也多个伴儿!今儿个也不咋,你瞅这天阴的!”
“那可太好了!那咱哥仨儿就结个伴儿!应该是这边儿这条道儿吧?”
“咝!差不多!是是!咱上次走的就是这条道儿,从这儿上山!差不了了!”
三个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那砂石路向西边儿的山上走了过去。
陈果远远地看仨人儿没了影儿,声儿也没了,遂从隐着的地儿闪了出来。
白果与那两个人接上了茬口儿,离得远,陈果并没有看清那两个人的模样,但她可是听到那两个人说话的声儿了的!不错!就是她前儿个在龙石大车店已经就接了一回头儿的那个谢刚臣大掌柜啦!另一个应该就是随他在奉天大和旅馆呆过几天的那个管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