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这时,王娟娥早把她那细长的眼睛睁得不能再睁了!谁?王娟娥有点儿怀疑自个儿没听清!王娟秀少佐!那个特务重复了一遍。王娟娥就觉得自个儿的脑袋里立时“嗡”地响了一声!她在哪?那个特务回过身去往东北方向黑黢黢的山上指了指。在山上!咋?她?她怎么样?王娟娥一听,那脸儿应该也已变色!遂厉声问道。只是,她是背对着那探照灯的,并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但想来也得是白里透青了!
王娟娥二话没有,把拎着的手电筒往黄呢大衣兜里一插,“嚓”地一声就从腰里把手枪拽了出来,左手往那右手握着的枪把子上一拍,开了保险了!嘴里立时吼出了一声!前面带路!
王娟秀手下的那个特务本是来搬救兵的,本是要见这守桥部队的长官的,见到王娟娥走上前来,看着王娟娥穿着的军服是少佐军衔,以为王娟娥就是这守桥部队的长官,但一看王娟秀是个女人,多少还有些个犹疑。这时,一看王娟娥有了那么个举动,喊出那么句话来,心头就是一震,诶?这也太猛了!就一个人儿?那,人家少佐都说了,让咱带路,那就带吧!倒是那王娟娥却在这时想起了自个儿就一个人儿,那要真真儿就遇到啥反满抗日阵营那帮子人,那--没啥事儿吧?王娟娥觉得就自个儿一个人儿去救援,人似乎是少了点儿!遂喝道,去!喊几个人跟上!王娟娥这是对那些个站岗的大兵说的!
要说,关东军那也是有纪律的。 王娟娥在匆忙之间,不管不顾地上山去救她自个儿的亲妹妹,那也无可厚非。她是工程监理,并不是守备队的大兵。那也没有个啥人说她要受啥人管辖!再者说,王娟娥少佐军衔,又是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的特务,这大铁桥筑桥工地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也没有她王娟娥军衔高!那些个大兵还能管得了她一个特务?啥人管得了她!
这时的北山,任啥声音也没有!翻过了山梁,就到了北山靠近谢屯的北坡了!那个特务本也是个忍者,走夜道走远道儿,那都不算个事儿!但就是这样,王娟娥还是嫌他太慢,前后催过了几回!终于到了地儿了!还好,那个被白果用脚勾起抛出的石头击中脑门子的那个小子还在那地儿上躺着哪!那个特务上前试了试,还有气儿!有气就好!先放着!接着找王娟秀!在那地儿不远处,下坡儿,王娟秀也找着了,还躺在那地上迷糊着哪!这回该王娟娥上前了!一试,王娟秀也还活着!
王娟娥站在昏迷不醒的妹妹身边,把自个儿那两只细长的眼睛山上山下地踅摸了两圈儿,哪还有啥人影儿!得!把王娟秀和那个也还迷糊着的特务一并整回筑桥工地再说!这个时候,筑桥工地上的十来个大兵也到了,一帮子人也黑灯瞎火地踅摸,没发现啥,遂就呼呼啦啦地把这一男一女两个抬到了那筑桥工地西南山坡上的岗楼里,王娟娥把自个儿的那个小屋儿让给了王娟秀。
工地平素只有一个关东军守备小队驻防,只有一个卫生兵。那卫生兵整些个简单的纱布药水啥的,打个针吃个药啥的,还凑合,再整点儿更深一些个层次的疗伤的事儿,那就整不了了!不能等!连夜去覃县县医院找大夫!等到从覃县县医院把那能治伤的大夫请来,已经就是凌晨三四点钟了!
那大夫是个专治红伤的大夫,那个挨了白果石头的特务脑门子受伤,脑袋多少还有点儿震荡,正对路!并无大碍。王娟秀也没有受到啥过重的伤害,只是一时热血攻心,昏迷了过去,只要养一养,调理调理,也就应该恢复了!
王娟娥坐在妹妹的床前,百思不得其解!就凭妹妹那一身的能耐,咋会出现今儿个这么一种局面?王娟娥是明白人,她知道,妹妹今儿个这是遇到了克星!这一点从王娟秀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那把金柄短匕也可以看得出来!王娟娥觉得,不到不得已的时候,妹妹是不会用到这把短匕的!还算好,妹妹的命还在!她趁王娟秀还在昏迷之际,认真地查看了一下子王娟秀的伤势!王娟秀并没有受外伤,从脉搏上看,她也应该并没有受到啥内伤。过去的这大半夜,在这北山上,在妹妹身上,到底发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