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皮上的那些个装着水稻的麻袋已经卸下有三分之一了,现在看来,在那些个麻袋的相互间隙放些个啥东西的可能性不大。西田命令他手下的那个行动队长,把那些个麻袋统统豁开检查!那些个守备队大兵一听到这项命令,那跟让他们往下卸麻袋时的精神头儿可就不一样了!立时就兴奋起来,把那戳在一边儿车皮帮子上的长枪拎过来,把那枪上的枪刺卸下来,照着那麻袋就一刀刺下去,然后再往自个儿的这边儿一捞,那麻袋可就豁开了!麻袋里的水稻立时就从麻袋里淌了出来。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再把那麻袋用双手拎住一头儿,往上一提,那麻袋里的水稻可就一倒而空了!水稻从麻袋里淌出来,获得了自由,立时淌得哪儿都是!
日本人专干这些个祸祸人的勾当!那水稻磨出来可是大米啊!在时下这中国东北,这满洲国,能吃饱饭都不容易,粮食格外金贵,更何况这些个带着壳儿的白花花的大米了!那眼瞅着日本人就这么祸祸粮食,那是任啥正经人看了也是心疼得不行不行的了!田胜左的眼睛里一忽儿可就往外喷火了!但他马上就控制住了!田胜左心里骂道,你个小日本子,看你能折腾到啥时!
就在这时,又一辆漆黑的轿车开进了货场。一看这辆轿车,无论是西田还是田胜左都知道,今儿个这车皮货物的主家到场了!
来人正是这车皮水稻的主人孙二奎。
孙二奎的车一到东南角儿的岗亭那儿,就被站岗的日本大兵拦住了。孙二奎远远地就看见了货场里发生的情况,咱的妈呀!这是咋啦!那帮犊子要干啥呀!心里那火儿早就烧得呼呼的了!车一停,孙二奎一一边儿从自个儿的腰上往外掏身份证件,一边儿把脖子伸得老长,急三火四地看着货场里他的那车皮水稻。待那站岗的日本大兵看过了孙二奎的身份证件,放行了,孙二奎那司机也顾不上这是在货场了,两脚两手协调动作,挂档给油儿,那车“嗡”地一下子就蹿了出去!说话间就到了那车皮的跟前了!孙二奎还没等车停稳,就打开了车门,车一站下,立马就从那车里冲了出来!到得车皮前,立马就是一声断喝,住手!谁让你们干的!上去就拽住一个正在用刺刀豁麻袋的大兵的肩头,往一侧就是一抡!
孙二奎正值壮年,又是东北陆军讲武堂出来的,说起来,那也是会些个武把操儿的,早把那个日本大兵抡了个屁股墩儿,跌坐于地,手里的枪刺也甩到了一边儿。那个大兵正忙活着,被人一下子抡了个个儿,一看眼前的这个人不就是个中国东北人,这满洲国人嘛!心里话,就你们中国人,连自个儿是哪个国家的人都整不明白了,还敢跟我们大日本关东军动粗!八嘎!从地上挠扯起来,东北话,就是爬起来,一下子就朝孙二奎冲了过来!孙二奎已经就气得红了眼了,也不说话,待那个大兵到得近前,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那个扑上来的大兵右胯一侧的髋骨上,那个大兵哎呀大叫一声,朝后退了两步再一次来了一个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还向后滑了有二三尺远!那些个日本大兵一看,一个中国东北人,满洲国人竟敢跟我们大日本关东军动武,唿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一场群殴在所难免!当然是一群日本关东军大兵殴一个中国人,啊,满洲国人啦!可就在这时,站在一边儿的西田大声吆喝了一声,住手!西田喊出的这一声用的是日本话,显然是对着那些个日本大兵喊出的了!那些个日本大兵一个个地心犹不甘地停住了往前上的脚步,也停下了手!那些个日本大兵站在了那儿,一时间有些个闹不准,那西田让住手,是不让打架了呢,还是不让干活了?那要是不让干活儿了,那当然好!
田胜左走上前来,看了看孙二奎,笑了笑,说道,孙掌柜!息怒息怒!真真儿对不住!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儿!你有所不知,这一段儿,俺河山县出了不少的事儿,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来来,俺来给你介绍一下子,这位是大日本关东军驻河山县特务机构的西田少佐!少佐,这位就是奉天来的孙掌柜!这车皮货就是他的啦!噢?是吗?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