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有些个意外地顿了一下子,定定地瞅着那个女人说道:
“啊!那可太好了。那这个事儿也就劳烦这位太太了!咱回头就给咱那妯娌打电话,让她一半天儿地就过来!那咱冒昧地问一句,先生和太太贵姓?”
这时,倒是那个女人先说了话了。
“俺免贵姓邵,他是俺先生,他姓汪。”
“啊,那,不知汪太太和汪先生是否能倒出功夫来!”
那个男人瞅了瞅那个女人,“咝”了一声,说道:
“哎呀!这个事儿呢,功夫倒是有。但,您可能有所不知,俺们是昨儿个才到的这奉天,今儿个这不是到这北市场来蹓跶蹓跶么,明儿个俺要谈一笔生意。那您要是真就想让她给把把,那就得后天或者大后天了。”
那男人说的把把,就是看看的意思,是从中医把脉,也就是切脉的说法儿上来的。说过了这句话,那男人就瞅了瞅那女人,征询地样子。那女人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后天吧!后天你不是还要到这店里来取衣服嘛!正好俺给这位太太的妯娌把把!那,太太您贵姓?”
“免贵姓陈。那好,要是先生和太太真就能倒出功夫来的话,咱和咱那妯娌后儿个一准儿到!那,后儿个啥时好呢?”
“后天下晌儿两三点钟行不行?”那女人问道。
“那妥!那咱就后儿个下晌领着咱那妯娌过来!”
到得这时,这个事儿那也就算妥了。
说着话,那一男一女就出了门了,陈果把那两个人送到了门外,回到店里又同老关和冬儿客套了几句,也就同卢姐从店里走了出来。
天儿是个好天儿!在这东北,冬天里能有这么好的天儿的时候还真真儿就是不多!
陈果那心里就象这天儿一样,那是无比地透亮儿!
卢姐看到陈果心情好,那也是跟着高兴。卢姐到荆志国家那是中共满洲省委的安排,实际上就是省委和荆志国之间的交通员。卢姐在她丈夫生前,早就从她丈夫的身上看到共产党是咋个回事儿!要不,她也不会跟着他的丈夫一样成了共产党!卢姐打心眼里佩服共产党组织里的这些个人!到了荆志国家,看到荆志国和陈果两个人,那可更是觉得,自个儿的丈夫走的道儿那是没的说!尽管已经不在人世!卢姐自个儿在心里那是无数次地赞叹,无论是自个儿的丈夫还是荆志国和陈果,这都是些个多么好的人哪!她觉得,跟着这些个人在一块儿,就是真就有了那么一天,出了事儿了,自个儿也是心甘情愿!
卢姐并不知道,刚才在那吉祥洋服店里,几个人说着的事儿,那一屋子的人,实际上只有她和那个店里的小伙计辛冬是不知道的!按说,都是一伙子人,那咋当着他们还保密哪?这还真就不是保密,时下这满洲国,做着他们这个行当的,还真真儿就得这样!这是组织纪律,那也是有说道的!在卢姐身上,中共满洲省委和荆志国是有过约定的,要尽其所能地使卢姐的工作单一化!能不让卢姐参与的就不要让她参与,这倒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考虑到卢姐的实际情况。卢姐就一个人啦!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出了啥事儿了,那也许,能让卢姐有一条活路。确实,卢姐所干着的事儿,是组织上同她明确交待的,但她从未参与过荆志国的任何工作,但卢姐知道,她所干着的这个行当到底是咋个事儿!她很自豪!
同卢姐走在北市场的大街上,陈果在心情非常愉快的同时,那也是对荆志国又多了一番爱慕和敬意!这个家伙!琢磨出的那个事儿,真真儿让你觉不出有啥不对路的地儿!共产党!真真儿就是一些个非常通人情,非常懂人性的人。将来,等到那个汪太太真就能让华子嫂子怀上个一男半女的,那可是多么好的事儿呀!就是到了这时,就是陈果,也是不知道这个邵韭并不就是汪亮的太太,并不就是那个真邵韭!
两个人在街上蹓蹓跶跶地走着,一来也是无事,二来也是散散心,看一看这大年初六时的北市场模样。
北市场历年如此,一到初六,那些个市场上的店铺就陆陆续续开板了,但也有一些个是要等到正月十五过后才开始营业的。那大街上,一些个店铺早早就在店门前挂上两挂鞭炮,一开板儿就着两个伙计点燃了!那鞭炮声一时间此起彼伏,震得街上的人直捂耳朵!这时,那街上开市的店铺门前,早已满地落红,店家并不扫去,那得是第二天开板时才能清扫的!但不管咋说,大年到了这时,已经就是淡了许多,剩下的正月十五,还有二月初二,那都是大年的余波了!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劳作。
走着走着,却听到有汽车马达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陈果和卢姐回头一看,一辆日本关东军的吉普车在行人并不是很多的大街上驶了过来。陈果和卢姐朝街边儿靠了靠,让那车从身边驶过去。可那车走过了陈果和卢姐身边的不远处却停了下来。车停下来,车门开启处,一个穿着一身日本宪兵军服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人下了车,把身上穿着的宪兵军服拽了拽,微微笑着,朝陈果和卢姐这边儿走过来了!陈果和卢姐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这个日本关东军宪兵想要干啥,有些个怔怔地看着那个日本人。一忽儿,陈果觉得那个正朝着她们走过来的日本人有些个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