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番思索,荆志国排除了向厅里报告那么一种很难把握未来发展方向的考虑。
鉴于黄大宝的特殊情况,除掉黄大宝需要对一前一后的事儿进行认真谋划。大致的步骤应该是,先不要惊动黄大宝和黄大宝的那些个手下,先把黄大宝的行踪弄清楚,然后再琢磨如何下手。
黄大宝已经是东甸县警察局负责人,本应该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可这个时候的黄大宝却把东甸县警察局那么一摊子事儿都扔在了那儿,自个儿跑到这奉天来,成天和他那几个手下搅和到一块儿。可想而知,黄大宝在荆志国或者说荆志国一家的身上所下的功夫了。这个时候的黄大宝,再说是在奉天督战那已经不是十分确切,而应该说是亲自参战才合乎实际情况。
黄大宝在奉天北市场自个儿租住了一个小旅馆的一间客房,这个事儿,他手下的那几个特务以为是黄大宝搞特殊。人家毕竟是快要当局长的人了,先享受享受那也是应该的!任啥人都知道,那奉天的北市场是个啥地儿,那真真儿就可以用那么一句话来形容,世界真奇妙,五花八门!北市场要啥有啥,是凡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能在北市场找到,是凡人世间啥肮脏的东西也都能在北市场找到,是凡人世间啥--反正,奉天的北市场是啥都有,要啥有啥!在这么个地儿,自个儿一个人儿,有那么一间客房,夜深人静--黄大宝的那些个手下时不时地在黄大宝不在他们身边儿的时候,就在自个儿的脑袋里展开无限遐想。
其实,人世间的事儿,有一些个真真儿就不是人们所能想象的那么一种样子。黄大宝可是因为潜伏成功受到过日本关东军的特别嘉奖的,那也是一个肯于付出的人。想当初,刚到东甸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小叫花子,那冬天里,那鼻涕--总之,黄大宝是个任啥事儿都能挺得住的人。对黄大宝来说,吃点儿苦,享点儿受,这两者之间似乎区别不大。黄大宝自个儿租了一间客房,那是有着特殊用途的。他走到哪拎到哪儿的那个方方正正的柳条箱子里面是一部袖珍发报机,那可是他同他的大本营--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联系的工具。在这个事儿上,黄大宝的那些个手下想象得也不对路,黄大宝与奉天特务机关一般并不是在夜深人静时联络,因为那发报机会发出嘀嘀哒哒的响声,夜深人静之时,那响声也不知得传出去多远!那要是让个啥人给听了去,弄不好要惹麻烦!
要说那黄大宝也是个有个性的人。他之所以要跟荆志国死磕,出于敌对阵营的考虑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黄大宝认为自个儿是日本大和民族中有能耐的人,那他是不是就把他自个儿看成了日本大和民族的英雄,这个就没有人知道了,他自个儿也从来不曾提到过。 黄大宝认为荆志国是中国人中有能耐的人。他认为咱一个日本人中有能耐的人要是能把你中国人中有能耐的人干趴下了,那咱可厉害了!这是一种心理原因。按照惯常说法,这叫心理阴暗!但不管阴暗不阴暗,反正这黄大宝就是觉得把荆志国干败了,那可比要把一个啥也不是的中国人干败了更有意思,更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享受!那在黄大宝的心目中就没想过,那要是干不过人家,让人家荆志国把你给干败了,那可咋整?估计他是没有想过!
黄大宝的那几个手下本就在奉天呆了这么些天了,不但一无所获,还死了一个弟兄,心里早就有些个厌倦了。心里的牢骚话那可就满肚子了!自个儿享福不说,还整天地盯着咱们,这个那个的!咱这伙子人已经就没了一个了,咋?还想让咱们几个都交待在这奉天吗?你要是想有啥立功表现,也别牵着咱哪!咱也不想!犊子!可恨!这些个话儿当然都是骂的黄大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