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为有个习惯,每天早上到了班儿上,如果没啥特殊的事儿,就沏一壶茶,端着茶碗儿,站在窗前,一边儿朝外看着,一边儿喝茶,同时心里还在琢磨着一应的事儿。那天早上,并无啥急事儿。恭为还象往常一样儿站在窗前,漫不经心地看着院子里。忽然就觉得一股冷风打到了脸上,虽然很细便也让人觉得突然--以前那可是没有的!恭为顺着风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遛窗缝儿的纸条儿都已经扯碎了,窗台上还留有不大的碎冰茬子,有的已经化成了小水珠儿!再透过已经化开了霜的窗玻璃往外面窗框上看,那窗外厚厚的冰已经被啥家什凿开了,斧凿的痕迹特别扎眼!恭为心里陡然一惊!这屋子里是进来人了!
二混子干这个事儿,已经就是个成手了!但再成的手儿碰到东北这数九的天儿也没招儿!要想从窗户进得这屋子,那就得留下痕迹,再成的手儿也得这样!实在说来,二混子在干着这事儿的时候,那还是特别加了小心的哪!把进得屋来留下的脚印啥的都用自个儿围在脖子上的一块头巾,也就是一块软乎一点儿布啦!擦得干干净净,紧害怕留下啥痕迹。可对遛窗缝儿的纸条和窗子外面冻着的冰可就没招儿了!
恭为一惊过后,再细细察看,知道事儿不会错了,确实是有人从窗户进了屋子!恭为的脑袋里首先想到的是藏在他这屋子里密室的那些个东西。他把屋门从里面反锁上,又在屋子里四下看了看,别的地儿还真就没有发现啥异常。打开密室再看,并没有动过的痕迹。恭为有些个放心了。他打开屋门上的锁,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琢磨,这进来的是个啥人哪?想干啥呀?是为那些个东西来的,还就是一般的窃贼?左思右想。想来想去,恭为认定,这进来的人不可能是只想偷点儿啥东西的小偷,应该就是奔着那些个密室里的东西来的,只是还没有弄准那些个东西到底藏在哪儿!这样想来,就是恭为这样的人,那也是有些个冒汗了!
接下来,恭为想,这进来的人会是俺派出所内部的人吗?恭为摇头,不会。要是俺派出所内部的人,他不会选择从窗户进来这么个拙劣的做法儿!这样进来,势必要留下痕迹!既然不是内部那可就是外部了!外部的会是个啥人哪?是日本人还是另外的啥人?这可就没地儿猜测了。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接下来,恭为想,这个事儿是现在就让蓝野知道呢?还是再等一等?应该让蓝野现在就知道!可恭为心里清楚楚儿的,如果现在就想让蓝野知道,那就得打电话或者到县警察局去一趟。只是眼下到底是个啥人进到了俺这屋子里尚且不知,那要是日本人进了俺这屋子,这一左一右一定就有日本特务隐在哪儿盯着哪!县警察局是去不得的!你前脚儿走,日本人一定会后脚就跟着!那些个日本特务一定就知道,他们到俺这屋子里来,俺已经发现了!他们下一步还会采取啥法子那可都是说不定的事儿!既然日本人已经在俺的屋子里下了功夫,那电话是不是也已经就被人家窃听,那也是说不定的事儿,这两下可都是动不得的了!恭为琢磨,反正,那些个东西还在,这说明进来的人并没有得手!最好的法子,眼下,不妨先挺挺再说!就权当没有察觉,没有发现!
恭为在这么严重的时刻,现在应该说到了严重的时刻了!恭为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实属难得!难道恭为就不怕耽误事儿吗?世界上的事儿真真就是个奇怪的东西,快不得慢不得!慢了耽误事儿,快了吃不了热豆腐!这里面全在一个事理!恭为心里想着的权当没发现,那是给已经进了他的办公室的那个人或者那帮子人看的,他自个儿已经发现了,那就不能再那么干挺着了!恭为把他手下的那个黑大个儿找了来!就是转移平明一家儿的那个小子,如此这般地安排了一番。
那黑大个儿姓郭,名叫郭铁。身体力气那都不用说了,还会一些个拳脚。因为长得黑,人送绰号黑塔。恭为说完后,黑塔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也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个小木盒儿,递到恭为手上。恭为打开来,看了看,点点头说,行,这就足够了!说着就把那个小木盒儿摆在了自个儿办公桌儿的案头。
瞎熊他们仨人儿再次来到正街派出所,还是二混子进的那恭为的办公室,找了一圈儿,还是任啥也没找着,就再次返回了。这一回,不用恭为再自个儿看那窗户上是不是又被个啥人动过了,而是那黑塔向恭为作了详尽的报告!奇怪的是,恭为放在办公桌案头上的那个小木盒居然没有人动过!恭为这回确认了,这几个人并不就是一般的偷盗小贼,而是奔着他这办公室里藏着的那些个东西来的!
黑塔在向恭为报告时,也觉得有些个奇怪,进了屋子的那小子就是个孩子,一看并不象是会有啥大作为的那种江洋大盗,但他进了办公室,并不看那桌子上有些个啥东西,而是反复地看着墙角旮旯,还不时地在地板上跺跺脚,有好几回还在墙上轻轻地敲!看样子好象是要找啥东西!黑塔说道,所长,你说这帮子犊子到底是要干啥呀!你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物件儿,他连看都没看!咝--这个事儿是有点儿怪哈!这帮子犊子到底要干啥呢?恭为嘴上这样说着,心里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二混子在恭为办公室里偷偷摸摸折腾着的时候,他以为那办公室通往走廊的门是锁着的,实际上并没有真锁,而是假锁。二混子从里面朝外推了推,轻轻晃了晃,没有推动,就放弃了。躲在走廊里的黑塔就站在那门的前面,正透过门缝儿向屋子里看着哪!虽然朦胧中只能看到一个孩子从窗外进到了屋子里,然后就在屋子里东瞅西看,但那孩子都是咋个行动,那还是看得个大概的!等到二混子一看无望,就又从那窗户出去,把那挂钩绳子捆在腰上攀上楼顶,再从排水管往下下的时候,站在走廊里的黑塔就进到了屋子里,闪到了窗前,朝楼下看望过去!这一望,黑塔可是一惊!嚯!院外墙角处还隐着俩人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