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去问话!”
把陈果和那文昌俊架上车,按在了车厢板子上坐着,那卡车就轰轰隆隆地开起来了。从那大卡车上下来,陈果看到自个儿和那文昌俊是被带到了日本宪兵司令部。进了宪兵司令部的楼,那些个大兵把陈果和文昌俊分开了。陈果被带到一楼下一层的一个房间里。那是一间墙壁雪白,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桌子上有一个铁皮罩台灯的屋子。因为是在地下,哪还有啥窗户!两个宪兵把陈果往那桌前的凳子上一按,就出去了,哐地一声关上了门。
奉天关东军宪兵司令部这个地儿,陈果知道,但她可从来没有到过近前。今儿个是头一末儿,那种阴森森地可怖感觉直冲陈果的脑门子。陈果感觉到自个儿的脸儿已经是煞白煞白的了。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响了起来,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日本关东军军服的人,看军衔应该是个少佐,刚才那个文静的翻译跟在了后面。那个少佐在陈果的对面凳子上坐下来,让那个翻译坐在了自个儿的旁边。问话开始了,从姓名,性别,干的是个啥活儿,家庭住址,家里都有哪些个人,全都问到了。问完了这些个,那军官瞅了瞅陈果,平静地说道:
“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你于十月四日去了一次东甸县城。你是同谁一块儿去的?去东甸县城做什么?”说完,也不看陈果,只是向坐在自个儿旁边儿的翻译摆了一下手。
陈果从上车的时候起,脑海里就在前后地思索,日本人只抓了她和文昌俊,看样子不会是盲目抓人。但日本人抓住了她和文昌俊啥把柄呢?想来,也就是在汪春坠崖案发生后,她和文昌俊去了一趟东甸,别的真就没有啥了。那一次去东甸,她后来多少有点儿后悔,自个儿当时是有点儿冲动。在啥情况也不知道,任啥事儿还清楚的情况下,她和文昌俊跑了那么一趟东甸有啥意义呢?她原以为,日本人滥杀无辜,这汪春坠崖案肯定又是一个铁证!没想到,在东甸听说的情况与她的预想有着巨大差异,汪春在东甸人心目中形象并不好,成天不干正事,尽扯咸淡!那一次东甸去的真就是一点儿意义也没有!荆志国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但那次去,文昌俊和她真就是啥事儿也没做,只是到东甸县署教育股见了个文昌俊的朋友,同那个朋友一块儿吃了个饭,然后就回来了。要说,这也犯着他们日本人了吗?想到这里,陈果心里拿定了主意。
没有想到,这日本人问的还真就是这么个事儿。陈果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咱啥也没干,你能把咱咋?
陈果说道:
“是,有这码事儿。咱是跟文校长一块儿去的,是教学上有点儿问题,想跟一个朋友商量一下,交流交流。不想那朋友并没有在东甸,而是出门了,说是去了关东洲。这样,咱和文校长下晌儿就回了奉天!”
“你们要见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叫白杨。”
陈果说的是实话,她是认识一个叫白杨的老师,原来也是北京大学校毕业的学生,日本人占了东北后,这白杨就早早地去了关里。
“属实?”
“属实!”
那个日本宪兵少佐瞅了瞅身旁的翻译,又看了看陈果,说道:
“荆桑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也是关东军的朋友。荆太太没有问题!可以送荆太太回去了!”说着就又向身旁的翻译摆了摆手,接着就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啥,站住了,回过头来对跟在身后的翻译说,“啊!差点儿忘记了,关东军王儒大佐的妹妹娟秀少佐听说荆桑的太太很漂亮,要见一见荆太太,你陪着荆太太稍候,娟秀少佐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娇柔而又纯净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
“少佐!我已经到了!”
一个穿着关东军军服的女人走进了这间问询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