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奉天的路上,荆志国眼睛看着窗外,实际是啥也没看着,他还在琢磨着荆家沟发生的事儿。这二十来年过去,当年那胡子真就又在荆家沟出现了?他有些个疑惑。可惜,荆家沟街上那小子飞起一脚制服惊马的时候,他没有在场,他要是在场,他相信这个事儿当时就会得到确认。当年,他可是亲眼见到那胡子飞起一脚踹倒了拉着花轱辘车飞奔的那匹马的!尽管那胡子是蒙着脸的!这世上的事儿真就那么奇?在荆家沟,他还特意问了荆志义父子俩儿,他们说,这一带这么多年并没有听说有啥胡子,那这当年作案的胡子是哪儿的呢?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就忽悠地一下子,难道是前年冬上河山县烧死的那帮子胡子中漏下来的?没有全部烧死?当年,他们两家人是在茨沟遭劫的,胡子肯定不是茨沟那旮哒的,就是那时,也没听说这一左一右有啥胡子,再说就是有,那胡子还能在自家门口行抢?肯定是别处的胡子,选在了茨沟这地儿行抢。假如,真就是河山县被烧死的那帮子胡子中漏下来的,那这个时候出现在荆家沟想干啥?荆志国分析,当年,那帮子胡子行抢时,应该是知道他们两家子人是哪儿的人,不可能是偶遇,这样想起来,荆志国蓦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莫不是荆家沟还有他们的人?但荆志国有些个不解,就算那人真就是当年那帮子胡子,他还敢在荆家沟露脸儿,荆志国觉得,那胡子不会是一时情急就出了手的。
临别时,荆志国跟荆志义父子说,这个事儿不要声张,依咱看,那小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啥举动,注意些个就是。
陈果毕竟不是荆家沟人,对荆家沟发生的这些个远的近的事儿,并不完全知晓,并不完全知晓就不能完全理解。
因为是石垒在开车,荆志国和陈果一路上连半个字儿也没有提到荆家沟的事儿。
荆志国还不知道,他们一帮子人正在荆志义家吃晌午饭的时候,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人就在荆家沟后山上的松树林子里,眼睛盯盯儿地看着荆志义家所在的荆家沟正街。
小大夫那天飞起一脚制服了惊马,虽然是情急之下,但却是他应急的心智表现,他是故意所为。但有一点,小大夫当时并没有时间仔细琢磨,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竟然都被荆志义父子看在了眼里,而且,他更没有想到,荆志义会由此想起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的往事。
小大夫在这荆家沟周边已经转悠了有十来天了。他的本意是打算正面跟荆家沟接触。他之所以把自个儿家住茨沟,姓啥名谁,都一并告诉了那天在场的那些个荆家沟人,他是故意向荆家沟人交个实底儿。你看,咱说的可句句是实,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等到真就有人去问,真就有咱这个人,这个事儿就好办了。小大夫想在荆志义家找个活儿干。荆志义家那么大的架子。那么多的铺子,田产,干点儿啥都行啊!可听狗剩儿一说荆志义家眼下的状况,心就有点儿冷,但并没有完全冷透。他还没有完全断了自个儿的念想。他想,他家那些个铺子啥的都兑出去了,但地还有一些个,那要是能给他家当个长工也行。可不逢时,仲秋已过,农田上已经没有啥活儿了。
那天,他从狗剩儿嘴里知道了荆志义家现在已大不如前,不说败了也差不多,但他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荆志义家的钱财应该还是有一些个的。他家卖了那些个铺子,卖得的钱不会就都用来还债了吧!
荆志国和陈果走了之后,荆志义父子俩儿琢磨来琢磨去,咋琢磨也觉得那小子即便真就是当年那胡子,他也不会知道咱家藏着那些个钱财。还是国子说得对,咱心里有数就是。
荆志国回到奉天的第二天,厅长张昊池把荆志国喊到了他的办公室。
“志国,咋样?有点儿眉目了吧?”张昊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左手向左侧的沙发挥了挥手,示意让荆志国坐下,然后,自个儿端着茶杯走过来,坐在堵头儿的沙发上,又想起给荆志国沏茶,拉开了茶几二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茶杯,站起来。
“厅长,咱自个儿来!”
俩人都坐下后,张昊池不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看着荆志国。
“厅长,咱之所以还没有向你汇报,主要是这个案子有点儿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