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北疆,南枫就看见许多的流民乞丐,沿途很多城池都拒不开门,不愿接受流民。那些面黄肌瘦的人们麻木的移动着,对他们来讲似乎不存在明天,能有口气就代表活着,很多人倒下也就倒下了。
浑身脏污,瘦骨嶙峋的孩子要么奄奄一息,要么狼似的紧盯着过往路人,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
南枫一行人外表并不显眼,但是整齐的马匹,明显用食物养出来的好脸色,都预示着与旁人不同,不过流民们不敢靠近,那些人腰间明晃晃的佩刀都不是唬人玩的。
路上停下休息,他们也要生火做饭,胳膊粗的木材,拿刀一劈就断了,很多人眼睁睁看着呢。所以哪怕南枫等人吃的再好,也没一人敢上前讨要吃食。
南枫尽量逼自己对这些人视若无睹,他们带的干粮富足,但是解决不了这么多流民的温饱,一旦露出一点点善意,这些流民极有可能把他们全都干掉。
麻球等人更是冷酷,只要有人敢稍微离的近些,他们都会把手摸向刀柄,一副在敢进一步就劈了你的表情。
就这么往前赶路,他们还遇上好几拨流民组成的匪徒,人数少的,亮出武器也就过了,人数多的,南枫把火/雷/管拿出来,让臂力好的麻球照着空地扔,一个雷/管下去,这些乌合之众马上逃得无影无踪。
亲卫们没想到南枫还带着火器,休息的时候小心翼翼问她,南枫很奇怪,“为什么不带?知道这一路不太平,还不能让自己保险一下?”
麻球竖起大拇指,“大人就是想得周全!”
其他亲卫,“……”大人这火器您得放好了,千万别把我们自己给炸了。
轻车简从,一行人大半个月就到了云州,云州也不是特别繁华之地,所以流民相对少一些,城外的棚子又搭了起来,施粥的工作也在进行。
南枫静静看了片刻,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如今又一次目睹,她的心里很沉重,希望唐烈继位可以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些。
第38章 回云州
进得城里, 她就近先探望了左邻右舍, 又去书院拜访了院长,院长拉着她说了好一番话。南枫留下礼物, 去见恩师王秀才。
王秀才家还是老样子, 只是没了小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南枫轻轻敲了门,静静在外等候,随行的就带了一个麻球, 探望恩师, 没必要把亲卫全带来。
不一会儿门吱呀打开,师母那张慈祥的脸出现在眼前, 眼角添了几丝皱纹, 头上的白发也添了不少。
看见南枫,师母眼里露出惊喜的样子, 赶紧拉起她的手, 上下打量,情不自禁的抹着眼泪,“南枫, 你回来了!”
南枫扶着师母的手,一同进去, “师母,先生呢?”
师母有些忧愁道, “病了, 喝药呢。”
南枫一下子惊了, “什么病,要不要紧?”
师母掩饰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年纪大了,小毛病而已。”
南枫知道师母的性子,也不多说,进屋里去看王秀才。
王秀才正躺在床上,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张开眼就看见南枫站在他的床前,正在向他行大礼。
王秀才挣扎着要起来,南枫赶紧上前扶他坐好。
王秀才看着南枫,拉着她的手,激动的一连声说好。
南枫细细告诉恩师自己的情况,洛书赵望声和鲁小胖的情况,还有唐将军即将继位等等。
王秀才不住点头,看着这个得意弟子,他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病体也轻松了些。
南枫看王秀才精神不济,也不便多加打扰,留下厚礼,称改日再来探望先生,自己还要去父母坟茔上祭拜一下。
从恩师家出来,南枫皱着眉头,吩咐麻球去打听一下,王秀才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师母的神态很奇怪,王秀才言语里也有遮掩。
等南枫祭拜完父母,回到家,麻球就打听到了。
这也不是什么掩人耳目的事,就是王秀才的小女儿秀兰的事。王秀才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出嫁后一切顺利,早早就生了孩子。秀兰出嫁后多年无子,夫家非常不满意,由于这门亲也是相熟之人做媒,两家以往也认识,所以秀兰夫家不好意思直接休妻。
但是言语里颇多闲话,秀兰认为是自己不好,误了夫家的香火,更是任劳任怨,王秀才也没办法,每次看见女儿难受,他也难受。还要一直好声好气的哄着亲家,就怕亲家把女儿休了,到时候女儿可怎么办?哪怕自己愿意养着女儿,就怕女儿想不开啊。
但是香火是大事,总不能无后吧,所以亲家正大光明的给儿子纳妾,王秀才也不能多说什么。这个妾进门就争气,半年左右就有了身孕。母凭子贵,平日里挑吃挑穿就不说了,干脆使唤起秀兰来。
夫家也是混蛋人家,秀兰的丈夫竟然半点不念发妻的贤惠,还很不耐烦,“你自己生不了孩子,让些媚儿怎么了?她高兴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就高兴了!”
这让王秀才和老妻怎么忍受?自己疼大的姑娘,给别人家做牛做马,还得不到一丝善意。更可恶的是,这个妾撒娇撒痴,说孩子生下来就低人一头,实在不忍心,居然妄想取秀兰而代之。
这点秀兰丈夫也知道不好办,把结发之妻当丫头使唤可以,要是以妾为妻,那就犯了律例,是要吃牢饭的。因此一直哄着爱妾。
只不过事态变化太快,很快就传来皇帝驾崩了,新君是先帝遗留在外的骨血。那个蠢妾觉得皇帝都可以换,自己要做正妻这点小小要求为什么不能实现?又开始拉着男人缠磨。
于是这一家子就决定把秀兰给休了。秀兰万念俱灰,离开夫家后,也不愿意回娘家给父母脸上抹黑,自己去了姑子庙。还好主持没给她落发,只是暂时收留她住下。
就这么的王秀才气病了,秀兰的夫家甚至还扣下了一部分嫁妆,说是这么多年秀兰吃喝嚼用的补偿。
南枫听完,气的双手发抖,秀兰姐姐性子温婉,很像师母,那时候对小胖子几个调皮鬼很是照顾。南枫还穿过她做的鞋子。
还没等南枫去秀兰前夫家理论,云州知府亲自来找她了。
知府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知道南枫很有可能是新帝的亲信,好容易回到云州,自己怎么的也得拉上关系啊。
南枫对这个知府很有好感,当初她和铁大虎逃难道云州,要不是云州愿意接济,估计那时候他们就都没了。
现在一路走来,也只是云州愿意接待流民,这个知府在一片乌烟瘴气的官场中,已经是少见的清官了。
南枫很是诚恳的接待了知府,两人相谈甚欢,最后南枫表示一定会对新君美言几句,知府留下礼物就客气的告辞。
南枫忽然道,“还有一事要请大人做主,学生的恩师王秀才,他的小女儿嫁人多年无所出,夫家嫌弃她,把她休了回家,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自古以来休妻归休妻,这嫁妆可不能无故扣下不放,这不是欺负人么,想请大人教导他们几句。”
知府马上就明白了,火速申饬了秀兰的前夫,把嫁妆全部收了回来,交给王秀才。王秀才又羞愧又感激,只是女儿性子犟,非要出家,老两口在家一直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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