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在刻板主义的谢清呈看来,十九岁男生恋爱都算是早恋了。毛都没长齐书都没读完就想着恋爱。心都还没定呢,谈着能长久吗?万一谈出意外了,他能领女孩儿去民政局打个证盖个章吗?靠他自己一个人,他能养一家三口外带四位老人吗?没有父母资助,他可以给孩子赚足奶粉钱让妻子怀孕期间不用担心生计吗?
废物,都不能。
那就还是个少年,不是男人。
谢清呈当然不会把这种人和自己未来妹夫划上等号。
这时床上的男生似乎因什么而感到不高兴,在梦里皱了下清秀的眉头。谢清呈不想再看他,更不想看那张已经凌乱不堪的大床。
他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贺予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抬手掠过散乱的额发,捂上微凉的前额。
宿醉后人的记忆就像已经砸碎的瓷片,再要修补拼接起来,难免会被碎瓷的棱角划得疼痛。
贺予忍过颅内上发条似的抽疼,昨夜发生的事情被逐渐还原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他想起了混乱之中自己那个认错了人的吻,整个身形一僵,立刻意识到——
他……好像是……亲了谢清呈……
“……”
贺予第一反应是希望自己在做噩梦,但是嘴唇被咬破的位置还隐约有血,舔一下伴随的是再清醒不过的刺痛,昭示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作为从小到大兼收并容的学生楷模,贺予有着学霸的典型特质:他对各种事物的接受能力很高,反应速度也快。但这件事实在是超出他的阈值了,他坐在床上发愣,脸色苍白。
这时,房门口传来滴的刷卡声,大门猛地拉开,贺予眼睁睁地看着昨晚被自己无意性骚扰的对象沉着面庞从外面走进来。
谢清呈一夜没睡,回自己房间出了好几个小时的神,这会儿已经很冷静了。贺予睡醒前他刚好洗漱完毕,进来就瞧见这神经病已经醒了,正顶着一头乱发,睁着杏眼望着他。
看上去居然还有点无辜茫然,再加上那张唇红齿白漂漂亮亮的学霸脸,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样。
禽兽。
谢清呈直接抄起沙发椅上贺予的t恤,甩在了禽兽学霸的脸上,盖住了那两道令他烦躁的目光。
冷声道:“起来。”
禽兽学霸拉下白t,很有些艰难地开口:“谢清呈,昨天晚上,我们……我和你……我是不是……”
谢清呈森森然道:“是。”
贺予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谢清呈:“但这种破事就别再多说了。”
“……”
贺予又是一怔,他没想到这位哥一开口就是一副拔吊无情的冷漠态度,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错误,他几乎都要怀疑昨晚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亲错了人,而是谢清呈想蓄谋已久借机骚扰的他。
拔吊无情谢清呈往电视柜上一靠,双手交叠,神色冷淡且严肃地看着对方:“把你衣服穿端正,我有话要和你谈。”
两人昨晚发生了那么令人尴尬的肢体接触,哪怕是误会,也足够令人心虚。
贺予亲人嘴短,换平时肯定已经顶撞过去了,但今天实在有些缓不过来,谢清呈怎么说,他就照着怎么做了。
“你是去和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告白了是吗?”
“……没有。”
“你还打算瞒我?你昨晚自己说了什么你不记得。”
贺予模糊都还记得些,但他这会儿头脑都不太清醒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那是认错了人。我没和那个女孩告白,我只是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算了,我和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你要笑就笑吧。”
他抬起眸:“我知道你心里很高兴,一切都按着你所说的发展了,没人喜欢我,我也没有控制好我自己,你说的一切都应验了,你高兴了?”
谢清呈盯着他:“我高兴你没有疯得更彻底。”
顿了顿,见贺予满脸的戒备,贺予似乎以为他应该说的是——这位病人我思考了一晚上给你整了两套治疗方案你看你是想化学阉割还是物理阉割二选一不要客气。
谢清呈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不休,挺幼稚的,而且浪费时间。于是直接道:“……算了。贺予。”
“这事就这么算了。”
贺予看着他,学霸都是习惯抢答,特别畜生的那种学霸连在床上也不例外,所以贺予问:“但是?”
“但是——”谢教授严厉地扫过他的面容,对他的抢答很不满意,接着道:“我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你现在的状况非常差。实话和你说,你爸爸之前和我通过电话,确实是他请我平时替他多看着你一点。你这种发病之后滥服药物,甚至还企图向所有人隐瞒的行为,很不应该,所以……”
贺予的爹——谢总开始训话。
贺予还是有些没缓过来,脑袋里嗡嗡的,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爹说了什么,他只听了个开头就没有往耳朵里去了,还能是说什么,肯定是饶不了他。
但是再转念一想,自己从来也没要谢清呈管过他,是谢清呈自己要闯进来接近他,他们俩都是对同性毫无感觉的直男,要说倒霉,自己也同样倒霉,又不欠他什么。
幸好昨天自己没有把谢雪的名字说出来,不然事情恐怕更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