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晶这几句关于精神病的嚷嚷,那可就真是在贺少的雷区蹦迪了。
贺予的嘴角忽然就带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救助站工作人员擦了擦热出来的汗,说道:“小姑娘,你先不要情绪激动,我向你保证,因为现在看来,庄志强老人的病情确实是有加重的可能,不排除会丧失部分民事能力,所以等他这边情况好一些了,我们会带他去合作的精神病院监护和治疗……”
谢清呈忽然问:“哪家精神病院?”
“按现在的这个情况,估计是去成康吧。虽然设施管理上是落后了些,但是宛平那边和我们合作的收容量已经满额了,也是没办法。”
白晶听了,总算满意了,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这边正说这话,急诊科的医生来了。
医生和他们说了庄志强抢救的情况,因为施救及时,已经摆脱了生命危险。如果想进去看一下的话,可以进一个人去看看。
“最好是女孩子,病人意识还是不清楚,一直想找他女儿。”
谢雪起身:“我去吧。”
她跟着医生走了。
贺予原本懒洋洋地靠在会客室沙发上,手肘往后撑在沙发靠背处,低着头神情淡漠地听他们说话。这会儿见她走了,把长腿一收,也准备跟着起身。
谢清呈带着很明显的审视和戒备:“你站住。”
“怎么了?”
“你成天跟着我妹妹干什么。”
男生坐回了沙发,静了片刻,看似在温雅礼貌地商量,其实杏眼里全是讽刺和调侃:“那您看,我成天跟着您怎么样?”
“……”
贺予温沉道:“这儿有您和您的相亲对象,我坐着多不好。给您留个地。省着碍事。”
白晶立刻不负所望,嚷道:“我和他没戏!”
贺予轻笑了一下,没去看白晶,他侧过头,用只有谢清呈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说:“谢医生,您看您是不是年纪大了,魅力不够用了,那么一个小女孩都搞不定。”
“……”
缺德玩意儿。
他家祖坟难不成是被改造成茅厕了,怎么生出这么个衣冠禽兽。
谢清呈冷着脸,嘴唇微动:“你赶紧滚。”
贺予笑笑,忽然起身抬手,朝他身后撑过去,谢清呈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斯文败类要做什么,只在贺予倾身压过来的时候闻到了男生身上的青春期荷尔蒙气息,没碰到都能感受到胸膛的热度。
这种属于年轻男性的压迫感让同样身为男人的谢清呈非常不适应,他这人很爷们,立刻就产生了雄性领地被入侵的烦躁感。
谢清呈刚要推开他,这个入侵他安全距离的男学生已经自己站直了身子。手里是一大袋子从他身后茶台上拿来的咖啡。
——刚刚贺予点的外卖,还没分掉。
“哥,我拿个饮料而已。”
贺予看着男人难看的脸色,嘴角拓着的戏谑更明显了,把纸袋里的咖啡分了,递给了救助站的人,医生和护士,又让人给谢雪那边也拿了去,连白晶也有一杯。
但——
“啧,您看,真不好意思,忘了您的。”
顿了顿,他把自己那杯冰咖递给谢清呈:“要不您喝我这杯?”
但他明显没什么诚意,吸管都已经戳进去了,就这样拿在手里,径直递到谢清呈唇边。
他原以为谢清呈会拒绝的。
没想到谢清呈被他惹得来了火气,阴沉沉地抬眼,然后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以一种贺予意料之外的,被小兔崽子伺候的姿势坐着,那色泽浅淡的嘴唇微微张开,然后他抬眼盯着贺予,慢慢噙住了贺予杵在他唇边的那根吸管。
嘴唇含上,然后他就这样盯着他,狠狠地,毫不客气地吸了一口。
谢清呈喉结滚动,充满挑衅意味地咽了下去。
“放边上吧。”然后他松了口,嘴唇湿润,眼神尽是锋芒,“算你孝敬。”
“……”
贺予看着他低头张嘴含住吸管的动作,总觉得心里一阵烦热,好像是被恼的,觉得这人真是说不出的欠折腾,他本来是想看他尴尬狼狈,或者恼羞成怒。
可是他居然给了他一个处变不惊,居高临下的姿态。
贺予有一瞬间真起了种冲动,恨不得把冰咖泼他那张冰块爹脸上,然后再看他满脸淌水,衣衫湿透的难堪样子。
但他最后只是笑了笑,把冰咖啡轻轻搁在了茶几上,低头的一瞬他轻声对谢清呈说:“好啊,既然是您要的,那就一滴都别浪费了。好好喝完,喝干净了,不够就叫我,我再给您送来。”
“这哪儿好意思,一晚上又是当司机又是送存折,现在还是外卖小哥。”谢清呈冷笑,拿了那杯咖啡,修长的手指抚过凝着冰珠子的杯身,“忙你的去吧。”
说完向他晃了晃杯子。
贺予黑着脸走了。
周围一圈人看他们这么唇枪舌剑,也看出他俩不太对付,多少有些尴尬,但谢清呈没当回事。
他起身直接在众人的注目下把咖啡扔垃圾桶了,小男生大晚上才点咖啡,他这岁数了这么折腾还要不要睡觉?
谢清呈重新坐下来,一脸冷静地看向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客户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