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商二人舒爽了个彻底,把茶几上铺的蕾丝台布拿来擦了身,慢慢地系上裤子,范涟这才敢转过来,笑嘻嘻地打量着他们:“你们两个,一个西门庆,一个潘金莲。真把我这儿当王婆茶铺啦!”
程凤台搭上商细蕊的背:“呐!金莲!快去叫他一声干妈!”
商细蕊不吃这个玩笑,表情特别严肃,一声不吱。除了脸还是很红,其他根本看不出是刚刚经过一场□的人。他是用严肃来掩盖羞愤,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刚才和程凤台睡觉的不是他。
“别!可别拿我开涮!我担当不起!”范涟连连摆手:“还有你们把这张椅子也搬走吧,我怎么瞧着它头皮发麻。”
程凤台和商细蕊对这张椅子倒是很有感情,真的有打算把它搬走。
范涟道:“得了,找你们就是来喊声开饭。楼下估计都吃上了,洗个脸快下来吧。”正要走了,眼角瞥见地上的几张碎唱片,怪叫一声:“老天爷哎!这是谁干的!”
商细蕊还是不吱声。程凤台道:“反正不是我,我没有那么欠教养。”商细蕊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范涟蹲地上可欲哭无泪了:“绝版啊!我的商老板哎!全都毁咯!这招谁惹谁了?哎哟!心疼死了!心疼死了!”翻来覆去这几句话,真让人听出几分痛心了。几张唱片被范涟从平阳带到关外,又从关外带到北平,商细蕊跟着张大帅曹司令然后又到处走穴的那两年,他全靠这几张片子寥慰寂寞,现在有钱都难买了。
程凤台对着镜子系领带不理他。商细蕊忍不住道:“你不要这样。我不是活在这里嘛!你不要像在给我哭坟似的。”
程凤台对着镜子哈哈大笑,范涟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商细蕊道:“而且也没有全都毁了,还有一张呢!”范涟眼睛一亮,商细蕊从唱片机里把那一张《春闺梦》取出来,用力一拗,片子就在范涟眼前碎尸两段:“这下才是全都毁了。”
程凤台忍不住狂笑起来,搂住商细蕊亲他额角。范涟气得连连干嚎:“姐夫!你也不管管他!看把他惯的!他过去可不这样!”
程凤台道:“他力气那么大,我管不住他。”
商细蕊则道:“我过去就这样,不这样是因为我和你还不熟。”
范涟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产生一种被名角儿目为私人的荣誉感,饶了几张戏票做补偿便罢休了。
☆、64
六十四
他们三人在楼上打着趣儿,互相抬杠。程凤台商细蕊洗手洗脸,重新捯饬得人五人六的。范涟看商细蕊神色渐渐自然,就开始犯欠,硬要站在盥洗间门口看商细蕊洗脸,以弥补他从来不曾到后台看商细蕊卸妆的遗憾。这是胡说,当年在平阳,他可没少往后台蹿。
商细蕊也拿他没办法,一面往脸上泼水,一面说:“我真搞不懂你们,这有什么可看的呢?卸个妆你们也爱看,吃碗炸酱面你们也爱看。”听这口吻,范涟这号票友还不少。在他们的莫名执着之中,商细蕊的吃喝拉撒似乎都值得被围观一番。
程凤台道:“他就是这样没见识。以后你也别唱戏了,端个饭碗上台吃给他们看!”
商细蕊想了想,觉得这样一举两得,其实挺美的。
范涟道:“是,我哪有姐夫见识多。商老板该见不该见的都叫你给见了。”
程凤台睨他一眼:“你今天不是也见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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