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陆昭身体向后撤了几分,替她抹掉脖颈处的水珠,缓慢道:“说好帮我洗澡的人半路跑了,我怎么自己吹。”
“……”
“那要不你再帮帮我?”
“……”
听到这话,虞若立刻红了脸,“你……”
她结巴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闷声骂他,“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陆昭有些莫名,装作没听懂她咋说什么,顺势拉过她的手腕揉了两下,“还酸吗?”
虞若把头埋进被子里,没再说话。
片刻后,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气急败坏地在他侧脸上拍了一下,“流氓!”
柔软的掌心摁过来,力道很轻,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陆昭伸手拂过侧脸,垂眸笑了下,托着虞若的脖颈按进怀里,“晚安。”
—
因为这伤,陆昭被迫在家办公了一个周。
为了方便照顾他,虞若这段时间都没回温思灵那里,直接在陆昭家里住下了。
好在展会期间美术馆的事情不多,虞若能腾出大量的时间呆在家里。
陆昭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而另一边。
由于陆垣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董事会不断施压,陆修诚也没有采取手段,反而协助相关人员对公司里所有陆垣负责过的项目都进行了彻底的清查。
很快,在所有证据都收集确凿的情况下,陆垣承认了自己挪用项目款私该工程的犯罪事实,被警方正式拘留。
冯思微连夜从法国回来,想去医院找陆修诚求情,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只收到了秘书发来的离婚协议书还有一份资料。
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的冯思微,在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彻骨的凉意覆盖。
不知道是谁中间透露了消息,陆垣不是陆修诚亲生儿子的事情,立刻在董事会中间传开。
陆修诚平时行事风格独断,许久之前董事会就有人对此不满,趁着他住院的这段时间暗中结派想用提前退休的名义逼他让位。
正好沐青闹出这样的恶性.事件,导致陆氏的整体骨架直线下滑,以陈董为首的几大股东决定联合召开一次股东大会。
而会议的目的,是卸任陆修诚。
股东大会前一天,陆修诚办理出院,陆昭去了一趟洛湖。
相比上次来,别墅里冷清了许多。
冯思微和陆垣的东西基本已经搬离出去,整栋房子显得空荡荡的。
陆修诚的身体虽然有些好转,但是仍需要好好休养观察,午餐过后,保姆正搀着他在庭院里散步。
见陆昭进来,陆修诚对保姆摆了摆手,拉开手边的长椅,坐下来,“明天的股东会议,你代替我去吧。”
“我会把手上47%的股份全部转给你,加上这些年来你通过青禾收购的零散股份,顺利的话可以顶替我坐上董事的位子。”
“也算是这么多年来,我给你的交代。”陆修诚失笑,“你的目的达到了。”
陆昭没说话,微微垂下眼,看着他。
正午的阳光耀眼。
一束束橙黄,破开云层落下。
树荫与光影的交汇处就像他们之间的界限,一明一暗,泾渭分明。
从谢青亦过世后,陆昭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他妻离子散孤独终老,像当年他对谢青亦一样。
人活一辈子,很多事情都无可奈何。
当年和谢青亦结婚,也是出于一种无可奈何。
对他而言没有爱情的婚姻,表面维系得再好,不过就是个空壳,时间久了甚至连简单的维系他也做不到。
但是谢青亦是无辜的,陆昭也是。
事到如今冯思微就像他迟来的报应。
原本以为惺惺相惜的伴侣,却从一开始就背叛了他,甚至早早做好了准备和陆垣一起勾结股东转移财产,对他留了后手。
而那个曾经无比渴求着父爱的孩子,他却已经再也没有能力弥补。
所以陆修诚一直都清楚。
陆昭恨他。
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