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俊峰家门外的巷子里都围聚着不少还没散开的邻里乡亲。
几辆单车穿过狭窄的弄堂停在白俊峰家门口。
白家大门紧闭,哪怕隔着一个院子,几人都能听到白父气沉丹田的怒吼。
甚至连棍条抽在皮肉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尽管如此,身后的小巷里还是不断会传出旁观者凑热闹心态的碎嘴。
“你们说什么毛病会喜欢男的啊,咗咗,这老白可怎么办啊,这能治得好吗。”
“哎,可惜了,这小伙子从小就聪明乖巧,怎么长大会有这种毛病。”
“这小孩小时候就不爱说话,我一直觉得他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各种恶意的揣测不断被放大。尽管大家明知道白俊峰从小就是一个礼貌善良,乐于助人的人。可仅仅只因为这一个性取向,就好像过去的一切全被抹杀掉了一样,甚至无端端给他多增添了几条莫须有的罪名。
白惑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行为非常不可理喻又难以理解。
为什么有人的无知能到这种地步。
他忍了一会儿,然而当听见身后对同性恋的无端指责和谩骂时,还是没能忍住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正义感:“各位阿姨,大家都是从小看着俊峰哥长大的,就算他是同性恋,他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你们真不了解,麻烦回去问问你们家孩子再来说三道四。”
见白惑都站了出来,平常艺高人胆大的李昌宇当仁不让:“对,吴阿姨,你自己儿子小时候读书多差,不都是人帮你儿子补功课的,你现在在背后这么说人,我都替你臊得慌。”
被他指名道姓地点出来,吴阿姨喉头一梗,讪讪地地环视一圈,对他说:“小宇,你怎么说话的?阿姨平常对你也不差吧。”
“是不差,”李昌宇指了指白家紧闭的大门里头,,咄咄逼人地说,“那您以前对俊峰哥也不差啊。结果呢,现在就在背后这么说他。以前是谁见一次夸一次懂事来着,怎么着,现在懂事在你眼里就变成了有毛病了。”
“李昌宇——”话落,李昌宇听见来自亲爸的一声怒吼。
李父也是听说了点什么跑来凑热闹的,结果热闹没凑到,一来就瞅见自己儿子在表演。
见状他立马冲上前骂了两句,连热闹都顾不上看就把丢人现眼的亲儿子拎回家了。
李昌宇被他爸逮回家后,白俊峰家门口就剩下了四个男生。
其中一个还总在走神,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
霍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韩也不太对劲。
按照他的性格,这种场面怎么着都应该蹦跶几下,反正不应该这么安静。
“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错?”门内猛地又传出一声咆哮。
接着他们就听见李俊峰不大不小的嗓门响起:“爸,性取向这件事我没法改,您要是觉得我错了,那我今天随您处置。”
“你——”白父大喘一口气,怒吼道,“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死性不改的不孝子。”
见状李母连忙拦上前:“你干什么,你这么打下去是真想打死你儿子啊?”
李父猛地一把甩开她:“慈母多败儿,这就是你惯的,这种儿子不如打死算了。”
棍棒抽打的声音传到院子里。
吴志杰听得心惊胆战的,一把抓着白惑的胳膊:“听着好疼啊,这么打下去真的不会出事?”
“不知道,”白惑紧紧拧着眉,“他爸观念一直都挺封建的,以前跟我爸喝酒聊天的时候就能听得出来。更何况这种事还发生在自己家。”
“同性恋……听着很恶心吗?”这时韩也忽然出声了。
说话间其余人同时转向了他。
吴志杰拧着眉,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我倒不觉得恶心,但我肯定不会喜欢男的。”说着他像是表态似的强调,“不过我也不排斥这一类人啊。”
白惑没说话,眼里带着几分疑虑和某些意味不明的思绪,注视着韩也。
韩也转而侧向霍歌,眼眸微黯,深深地看了他两眼才问:“你觉得呢?恶心吗?”
说话时不知为何,嗓子略微沙哑。
这样的韩也与平时不大一样,他转过来时,身上仿佛带了一股凌厉的攻击性。霍歌莫名觉得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就会被对方扼住命运的喉舌。
霍歌不由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说:“不恶心啊,性向本来就是自由的。”
说罢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他又强调道:“哪怕你喜欢的是头猪,我都不会嫌弃你。”
他的回答通常能让人无言以对,韩也喉头一梗的同时,内心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有些想不明白理解不透的东西好像在刹那间拨开云雾见了青天,越发清明起来。
韩也看着霍歌,望进那对又深又亮的眼底,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而后他赞同地点点头:“对,我喜欢的就是头猪。”
见他这么配合,霍歌有意调节他的情绪,笑着调侃说:“放心,你喜欢的就算是头猪,也是头漂亮的小母猪。”
“……”韩也一时间有点无语,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才说,“嗯,还是头戴着大红花的小猪。”
“小歌——阿也——我买了水果,出来吃水果。”
院子传来韩东民回来的动静时,霍歌刚洗完澡,等擦干头发,收拾完毕去大厅时,韩也已经懒叽叽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