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大家都听得出来他内心幽怨不小。李昌宇难得没跟他插科打诨,说:“你不说要给人套麻袋。说真的,要套赶紧的,兄弟又不是不帮你。”
吴志杰瞄了韩也一眼。
李昌宇说:“不是,你想套就套,你看人阿也干嘛。”
“他不是要跟人单挑,咱们派一个人不就够了嘛,多了不是给他面子了。”吴志杰说着口气略一犹豫,对韩也道,“不过这小子下手是真的凶,你可要注意点,他抡人是往死里抡的。”
“那也不至于。”韩也说,“真要往死里抡,今天不得去医院看你了。”
吴志杰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能别提这件丢人的事不,我天天催眠自己一百遍,结果你们每天给我重新植入一遍,存心不让我下半辈子好好过啊。”
听到这白惑也不免担忧:“阿也,要不我们陪你一块去?万一他真下死手,好歹我们也能拉一拉,为了打个架,犯罪不值得啊。”
韩也果断拒绝:“不用。”
吴志杰立马嚷嚷起来:“为什么啊,难道你真想灭口啊?还是你要动两只手,怕我们笑话——”
他话还没说完,被回头找来的霍歌打断,后者手上拎着一瓶没开封的冰水,见他们围在一块唧唧歪歪,面无表情地冷嘲热讽:“走不走啊,打个架还要做心理辅导?”
一旁,吴志杰把手指关节按得嘎达响,低声朝李昌宇咕哝:“我说吧,靠,这他妈要不是看在韩叔叔的份上——”
与此同时韩也开口说:“在听佛经。”
霍歌短促地皱了下眉心:“???”
韩也说:“佛祖说今天不宜杀生,让我对你手下留情。”
“……”
嚣张的垃圾话环节结束,回到眼下现实的问题面前。
两人一站一坐,隔着冰冷的自行车对视。
霍歌看着单车前杠,被压迫的、颠簸的场面历历在目,沉默片刻他说:“这回我载你?”
韩也这会儿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仿佛真的刚受过佛经熏陶:“那要不你走路跟着我?”
当然,如果不听他刻薄的发言的话。
霍歌不甘示弱:“行啊,那你慢点,我脚步很慢。”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为了不耽误打架的时间,霍歌提出采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来决定输赢。
由赢的那方做主,三局两胜。
于是凑热闹三人组眼睁睁看着他们从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对峙变成幼稚地过家家一样的石头剪刀布。
两人面上冷着脸,除了个子高点,猜起拳来的架势跟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最后的比分由霍歌赢一局,输两局告终,被迫再次坐上韩也那辆破车硌屁股的前杠。
三人组站在原地目送两人骑车远去。
李昌宇说:“不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白惑也迷惑地笑了一下:“嗯,同感,他们打个架跟过家家一样。”
李昌宇无语地摊摊手:“什么情况?不是有公交吗?不是有拉人的三轮车吗?他们为什么非要挤一辆压根不能带人的自行车?”
白惑思索了一下,咂摸着嘴猜测:“节能减排吧。”
吴志杰也有点懵逼,看着前方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靠,还挤前杠,他不说娘里娘气的嘛。”
穿过十里街道往深处去,会经过一片居民深巷,拐过弯弯绕绕的几条小巷一直往西走会看到大片金灿灿的稻田。
金秋九月,麦田遍布的山峦大地稻谷飘香。
沿着麦田间的小路,韩也一路带着霍歌骑往人烟稀少的山峦。
直到霍歌开始怀疑韩也是不是要把他带到偏僻的山野灭口时,车子刹在了路边。
夕阳下沉,暮色已至,云霞点缀着黄昏铺满了大半边天,落日的余晖照着山光水色交织成一片瑰丽的画面。
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一片橙红,泛着点点银光。
河面上,一叶残破的小舟孤零零地立在岸边,在水中投下婉约的倒影。
霍歌站在河岸边的草地迎面看夕阳,一阵风从水面拂来,裹挟着丝丝凉意,沁人肺腑。
霍歌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好之中,一时忘了自己处于何种境地。直到身后传来韩也扫兴的声音:“我是带你来打架的,不是让你看风景的。”
确实,风景什么时候都能看。
先把眼前碍事的家伙解决了吧。
霍歌心想,回头看他,干脆利落地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入戏飞快:“来吧,一只手别忘了。”
韩也舔了舔后牙槽。
为了斩断对方所有的后路,霍歌不等他开口,抢先替他把话吹了:“我相信你作为一方霸主的为人,你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会给你手下的小弟树立好良好的榜样的。”
什么跟什么?韩也飞快地蹙了下眉,想起吴志杰说的话,感觉对面此刻像个传销老大,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他正打算开口,谁知道霍歌根本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韩也眼疾手快地侧身一躲。
哪知他刚抬起两只手准备还击,就见霍歌突然一个闪身指着他身前的双手,似乎在无声指责他不讲信用。
韩也微微一愣,僵着一双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动。霍歌冷不防长腿一勾撞向他膝盖,后者防备不及,一个趔趄往草坪栽倒,好在他仅离霍歌毫厘之距,手臂顺势一勾圈在对方腰间,两人一齐摔倒在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