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看到下雨,单纯地在楼下等江攸宁而已。
原来他一点儿都不喜欢雨天,但自从想起了那一段初遇。
他竟也觉得雨天别有一番浪漫。
但江攸宁的态度,那种对他弃之如履的态度,他不想面对。
甚至不想听江攸宁说话。
但又期待着江攸宁能跟他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那你在做什么?”江攸宁语气严肃,“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已经……”
“离婚了。”沈岁和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说过了。离婚是我提的,是我先丢下你的,是我让你在那段婚姻里感觉到辛苦的,是我没察觉到你爱我的,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一时冲动推开你的。可是我后悔了。”
“我很后悔,所以我现在想追回你,我是错了吗?我连一个机会也不能得到吗?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么狠狠地推开我?把过去一次次拿出来鞭笞我,我感觉我站在悬崖边上,你一次次地推我下去。”
沈岁和的表情很平静,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朝江攸宁大喊,只是很平静地说出来,“我过去不知道你爱我,你从来没说过。”
“现在你站在那里别动,我去爱你还不行吗?为什么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江攸宁,这对我公平吗?”
说到最后,他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我对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后知后觉,我不知道你暗恋我,我不知道你写过书,我不知道你跟我结婚是因为爱,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你从来不告诉我。我是你故事里的人,但我从来没有资格进入你的世界。现在我想进去,我想学着爱你,但你一个缝隙都不留给我,这对我公平吗?”
“成年人的世界,为什么要谈公平呢?”江攸宁眼里又酸又涩,但却温和地笑着,“我爱你的那11年,我从来没问你要过公平啊。”
“因为我知道暗恋就是辛苦,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敢,我胆小我怯懦,甚至……我活该。
“那会儿的你也一点缝隙都没留给我啊,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什么吗?你说聪明人不谈这些。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所以为什么只要你回头我就要给你机会呢?是你推开我的,所以为什么只要你回来我就必须回去呢?我是你养的宠物吗?沈岁和,你真的学会爱了吗?”
“你想让我给你机会。”江攸宁笑着推开他,转身往自己车里走去,“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到底有多不自信。”
“没有谁会去爱这个不自信也不懂爱的你。”江攸宁上了车,声音也被隔绝在外。
沈岁和站在原地。
他的手紧握着伞柄,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身前留下了足够站一个人的空隙。
他的后背仍旧留在雨里,被大雨无情地打湿。
他站在这昏暗天气之中,跟昏暗融为一体。
沈岁和的伞忽然落在地上,翻了几个翻落入地上的积水滩中。
他的身体被倾盆大雨覆盖,眼前一片模糊。
——我有当初是我活该,但现在你也活该。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有多不自信。
——没有谁会去爱这个不自信也不懂爱的你。
江攸宁的话一次次在他耳际响起。
他闭上眼,脑海里一次次循环播放这几句话。
他无法反驳,因为这是真的。
他现在真的不自信极了。
他想去学着爱一个人,可是从小没有学过爱、得到爱的人该怎么去爱啊?
他怕过犹不及,又怕给得不够。
他怕过分惊扰,又怕什么都没做。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上,他是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
但在这个陌生的领域,该有谁带他呢?
大雨倾盆,他心亦如是。
他在雨中站了良久,尔后一步又一步,拖着脚步在往前走。
是下意识地、不自觉地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只是想走。
或许走过去会好的吧。
他现在如此糟糕的生活,会好吗?
没有答案。
【这是不是沈par?图片.jpg】
裴旭天收到金科老同学短信的时候,正跟同组的人开会交代正在做的这个案子分工,话说到一半手机微震。
他也还是坚持着说完才拿起手机。
本想划过去继续开会,但戳开图片眉头便皱了起来。
“陈叶,你把会议记录整理完发到群里。”裴旭天站起来收了手机,“今天的会先到这儿,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