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和一直盯着她,没有说话。
似是不敢。
“你好一点了吗?”还是江攸宁先问。
沈岁和点头,“睡得还好。”
他确实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只是声音仍旧有些晦涩嘲哳,一说话就像在撕裂声带一样。
“继续睡吧。”江攸宁说:“你还没退烧。”
沈岁和盯着她看,没有说话也没闭眼。
“睡吧。”江攸宁的声音很温和,“时间还早。”
“现在几点了?”沈岁和问。
“3:23。”江攸宁看了眼手机回答。
然后是无尽的沉默。
“江攸宁。”沈岁和哑声喊她的名字,“我没有装酷,也没有强迫你,更不是卖惨博同情……”
“我知道。”江攸宁打断了他的话,“你只是还没学会怎么做。”
她的声音很清冽,看向他的目光仍旧澄澈。
“是。”沈岁和应:“只要你告诉我,我会去做的。”
“可是我需要你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江攸宁叹了声,“沈岁和,我不想我们变成这样的。”
“但已经这样了。”沈岁和抿唇,“往前走好嘛?”
“我是在往前走。”江攸宁低下头看向他,“但你呢?你还陷在过去出不来。”
沈岁和沉默。
病房里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
隔了会儿,江攸宁倒了杯水给他,他伸出左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跟她刚来时相比,沈岁和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起码鼻尖不再冒汗、满脸通红。
“江攸宁。”沈岁和问:“我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到过去?”
“回不去了。”江攸宁笃定道:“原来的日子让我感到痛苦,所以我永远不会回去。”
沈岁和立马道“我会改的,以后只要你需要,我会出现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跟漫漫。”
江攸宁摇头,“别谈这些了好吗?”
她伸手接过沈岁和的杯子,给他往上提了提被子,全程情绪平静,但对这件事情略带抗拒。
沈岁和噤了声。
夜风刮过窗沿,给安静的病房制造了些杂音出来。
良久。
江攸宁终于组织好了语音,她很严肃地喊了沈岁和的名字,“沈岁和,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
“是你自己忽视了一切。你现在的样子让人喜欢不起来,你在做的事情是我曾做过的飞蛾扑火,你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该如何爱我,可是……抱歉,我教不来。迄今为止,我也只做到了爱你,和真正爱自己,我也没能平衡好两件事,甚至不想去平衡。”
“我想要的是安全感、是偏爱,可你从没给过我。我已经不是20岁的小女生,你去做两束插花就能把我打动。昨天说得话或许有些偏激,但我是真心的。”
沈岁和安静沉默地听着她说话。
一字一句。
没有悲伤和难过,他只是在听她的想法。
“我要的不是你觉得后悔了,所以盲目来爱我。”江攸宁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思考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来,“我要的是你先爱你自己,然后再来爱我。”
沈岁和的舌尖儿抵着口腔,几秒后笑着问:“可我好像从来没学过爱这回事。”
“没谁是天生就会的。”江攸宁说:“沈岁和,你先学着长大吧。承认、坦诚、自信、爱人,哪怕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我真的希望你能好。”
灯光柔和,江攸宁的表情也很温柔。
恍惚间,沈岁和好像回到了<君莱>,他们刚结婚不久,江攸宁总这么温柔。
她从没闹着要过什么,沈岁和便觉得她不需要。
“江攸宁。”沈岁和看她,“那等我学会了,你还在吗?”
江攸宁摇了摇头,“不一定。”
“为什么?”
江攸宁笑了下,“我要往前走了啊,脚步往前迈,去遇见新的人,如果回过头来我们仍旧能相爱,我也不会抗拒跟你在一起吧。”
换言之,他成为了她的众多选项之一。
她也给了他一个平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