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就不善于流露情绪,更不善于去跟别人表达自己的喜怒。
这跟曾雪仪的教育有关,也和他习惯了孤身一人有关。
遇到事儿,他向来不知道跟谁说,所以都埋在自己心里。
坏情绪会惹得别人不开心,所以他向来是独自消化坏情绪。
但他忘记了,人的身体所能容纳的坏情绪有限,所有无法消化掉的坏情绪堆积起来,总会在某一个点突然爆发。
就像现在。
沈岁和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坏情绪。
以往,他会选择睡一觉,或是喝点儿酒抽支烟慢慢忘掉这些事。
其实他很少会被无关紧要的事气到。
他向来清心寡欲惯了,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遇到不公平的事儿会站起来抗争、会义愤填膺,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不动声色的大人。
但他生活中的那些事,他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一次不动声色,永远不动声色。
直到死,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何而死。
这大抵就是成年人的悲哀。
沈岁和低垂着头,目光投射在茶几上那杯折射出灯光的葡萄酒上,面上表情毫无波澜,“也难过。”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听起来真不像个难过的人。
“你难过为什么还要离?”裴旭天忽然想起,“狗屁!你一点都不难过。”
沈岁和:“嗯???”
“你装什么情圣呢?” 裴旭天伸脚又踹他,这次带上了几分力度,疼得沈岁和不自觉往回缩了缩脚。
“你发什么神经?”沈岁和骂他:“跟阮言分手朝我撒气?是不是有病?”
裴旭天:“你才有病!对不起江攸宁的人难道不是你?你当了渣男还要难过?你出轨的时候怎么不难过?你们这些出轨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妈的!”
沈岁和:“……”
怎么就渣男了?
怎么就你们这些出轨的人了?
他什么时候出轨了?
沈岁和一头雾水,只听裴旭天道:“你们难过,难过个屁!我们才是被伤害的人,你们不配难过!都是垃圾!渣男!还有,渣女!”
沈岁和:“……”
“阮言出轨就出轨,你他妈拉我共沉沦个什么劲儿?”沈岁和伸脚踹回去,“我跟谁出轨?”
裴旭天:“我哪知道你跟谁出轨,反正江攸宁说你出轨了。”
沈岁和:“……”
他怎么不知道?
“江攸宁跟你说的?”沈岁和问。
裴旭天点头,尔后又摇头,“你家江攸宁怎么可能说,她自始至终都在给你留脸。那天我们聊起来,她就旁敲侧击地说了几句,她问我会不会接受感情里有背叛,我……”
话说到这,裴旭天忽然噤了声。
他看向沈岁和,沈岁和也看向他,眼神中带着讥笑和嘲弄。
“然后?”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让裴旭天听了想撞墙。
然后?没有然后。
“你真没出轨?”裴旭天仍旧不可置信地问。
沈岁和:“我除了工作就是看病,我出什么轨?”
裴旭天:“……”
“江攸宁早就知道?”裴旭天仍旧不可置信,“她一直是暗示我?”
沈岁和点头,“应该。”
裴旭天:“……”
草!
他坐在那儿平复了会心情,越想越不对。
江攸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是凑巧吧。”裴旭天开导自己,“她要是知道为什么不明说?”
“为什么要明说?你对阮言什么态度自己不知道?说了以后落不着好还惹得一身腥,她何必?给你点暗示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那她怎么会知道?”
沈岁和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你给江攸宁打电话。”裴旭天说:“我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