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底。”江攸宁说:“但也不确定,听我妈说男孩的日期比较正,女孩的话可能会比预产期稍迟几天。”
“你比较期待男孩还是女孩?”裴旭天顺着话茬问。
江攸宁摇头,“没想过,顺其自然吧。”
现在医院不会告诉你胎儿性别,而江攸宁本人对这个问题也不甚在意。
她是第一次怀孕,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于她而言,如何做好一个母亲比知道胎儿性别更重要。
但沈岁和好像很期待是个女孩。
他们原来很少聊孩子相关的话题。
等到有了孩子已经是离婚以后,自然无从讨论。
那天从法庭出来后沈岁和自然而然说这是女儿,辛语也表示疑惑,问她是不是查过了,她哂然一笑,“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
只能说,沈岁和潜意识里更喜欢女儿。
“确实,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裴旭天温声道:“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尽早住院吧,稳妥些好。你找好月子中心没?还有月嫂,你找的时候不要从招聘网站上找。”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我认识一个开月子中心的,那儿的月嫂质量都不错,需要帮你联系一下么?”
江攸宁摇头:“我哥已经帮我联系好了。”
“好吧。”
裴旭天的话都极有分寸。
他说话时语气也很真诚,聊起天来确实比较舒服。
而且他在江攸宁面前,完完全全避开了沈岁和。
江攸宁想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她抿了抿唇,眉头微蹙。
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裴律师,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
裴旭天:“嗯?”
江攸宁的语气很严肃,但又极为真诚。
她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很差呢?”
“啊?”裴旭天异常错愕,“我没有啊。”
“之前在中洲国际那边,你知道我法考508的时候,比现在的表情还夸张。而且,你跟沈岁和在厨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江攸宁平静地说着那些事,以前觉得特别难过的事情这会儿可以非常平静客观地表达出来,“你觉得我是花瓶,所以你每次叫我都不叫我的名字,只喊沈岁和老婆、你家江攸宁,我仿佛不是个独立的个体,只是沈岁和的附属品。”
裴旭天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
他听完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而且这个问题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江攸宁说得那些,是事实。
是他一直都忽略了的事实。
江攸宁用如此严肃的语气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证明这些事情对江攸宁来说一直梗在心里没有过去,也就是说她很在意这些事情。
但裴旭天并不觉得这些问题很大,或者说,他从没认为这些会是问题。
不过江攸宁如此认真严肃地问了,裴旭天也非常有必要认真解答。
他喝了口冰可乐,先尽量平静地跟江攸宁说:“你等我想一下从哪里开始解释。”
“好。”江攸宁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我只是很想知道一个答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差呢?虽然我没有做律师,但我也有工作,从客观条件上来说,我并不比沈岁和差,但为什么从你们的主观感受上来说,我就是很差。”
“没有。”裴旭天立马摆手否认,“我从没有觉得你很差,这是真的。”
裴旭天总算是捋清楚了一些思路,开始认真解答江攸宁的问题,“首先,无论从哪个方面出发,你都不差,甚至你非常好,知道你法考那么高分表现惊讶只是正常反应,无论是谁跟我说考了那么高,我都会很惊讶;
“其次,我从来从来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喊你那些称谓只是因为觉得那样会比较亲昵,因为从我的角度来看,你是沈岁和的妻子,这跟是不是附属品没关系,我喊你小名不合适、大名太疏离,至于江女士、江小姐这样的称谓用在这种关系里又很奇怪,所以加上沈岁和之后,我会觉得是一种比较正常的称谓,就像你的朋友们如果称呼沈岁和,也会是你家老公之类的,因为对各自的朋友来说,这个人是中间的维系,我个人认为这种称呼很正常,如果有人喊我阮言老公、阮言男朋友,我不会觉得这是一种问题,但你跟沈岁和都觉得这有问题,在剥夺你的姓名权,那我以后会注意这个问题。”
既然开始解释,裴旭天所幸把之前堆积的所有问题一并解释。
“第三,那天我喊你去,并不是让你当陪玩或陪聊。只是阮言太心高气傲,她看不上圈子里那些女生,我觉得你性格好,本以为能够处到一块才想方设法让沈岁和邀请你,但我没想到中间出了一些事,我也不说是不是误会,但阮言那天肯定有问题。后来沈岁和也因为这件事骂过我,我一直想向你道歉来着,但那段时期特殊,一直搁置着就忘记了,是我的问题,这件事我必须道歉。”
一共就这三条,裴旭天把所有的问题都解释完毕。
甚至,他也没说那段时期特殊在那里,给江攸宁留了体面。
并且还郑重其事地给江攸宁补上了道歉。
江攸宁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光,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裴旭天解释的一切都合情合理,站在他的角度看确实没有问题。
他从没轻视过她,甚至,她总能听到他劝沈岁和:对你家江攸宁好点儿。
他是个礼貌的绅士,是她之前太过敏感。
因为主动把自己放在了很低的位置,所以做什么都觉得别人看不起她。
却忘了世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刻板印象。
她也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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