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攸宁的那半边脸是没有痕迹的,但他唇线紧抿,随时都要爆发。
江攸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自己的心情也不好。
本来打算这最后一个年,让大家都体面一点,即便是她受委屈,也就忍了。
但没想到,曾雪仪带给她的不是委屈,而是侮辱。
完全摆在明面上的侮辱。
她在车内缩小了存在感,脑袋倚在车窗上,半闭着眼假寐。
心里五味杂陈。
沈岁和的车速飚得很快,去的时候用了半个多小时,回家只用了二十多分钟。
回家之后,谁都没说话。
江攸宁去了书房,沈岁和回了房间。
中午也都没吃饭,直到晚上六点。
江攸宁去厨房做了饭,这才敲响了房间的门。
“我做了饭,你吃么?”她站在门口问。
门内传来走路的声音,沈岁和拉开门,头发炸得如同鸡窝,烟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特别难闻。
他回来以后也没换衣服,如今白色t恤上都有了酒渍。
他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以往他受了曾雪仪的气,都是开车出去,等到回来时已经喝多了酒,然后躺在床上睡一觉。
从不和江攸宁谈,也不会将坏情绪带给她。
“你……”江攸宁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悉数咽下,只化作一句:“吃饭吧。”
沈岁和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应,“知道了。”
他回到房间里,江攸宁跟在他身后。
床边积了五六个空酒瓶,他把酒柜里的酒又喝了不少。
锁着的酒柜又被打开,扔掉了的烟又买回来。
她只是扫了一眼,便走到床边打开了窗户。
外边起风了,吹过窗棂沙沙作响,吹得她头发都乱了。
沈岁和从柜子里拿了件黑色t恤出来,脱下白t,露出劲瘦的腰身,他随意换上。
随性地抓了两把头发,然后蹲下去收拾地上的残局。
他喝的酒多,但没醉。
沈岁和收拾完地上后,江攸宁还在窗边吹风。
她下巴轻轻搭在窗沿上,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风吹着头发拂过她的脸侧。
安静而唯美,像一副水墨画。
“江攸宁。”沈岁和喊她。
“嗯?”江攸宁回过头来,“收拾好了?”
“嗯。”沈岁和的嘴角有一小块淤青,一说话都扯着疼,“吃饭吧。”
他语气平淡,但谁都能听出来不高兴。
江攸宁也没多问,她把窗开得更大了些,然后往外走。
晚饭做得很简单。
焖了米,随意炒了两个菜,就是他们大年初一的晚饭。
往年江攸宁在年初一晚上会跟辛语路童一起去外边玩,但今年她提前把过年这段时间留了出来,只是想跟沈岁和再多相处一会。
多留下一些快乐的记忆。
但——天不遂人愿。
江攸宁低敛下眉眼吃饭,她尽量不去看沈岁和的脸。
不知为何,看了心酸又想哭。
心还软得一塌糊涂。
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曾雪仪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而沈岁和作为儿子,无法反抗。
这大抵就是作为小辈的悲哀吧。
为人子女,从来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无论他们将自己养成什么样,都得心怀一颗感恩之心。
哪怕你的原生家庭里充斥着辱骂和暴力,你都得感恩父母。
这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上在每一个不幸福的孩子身上。
他们生来不能怨、不能恨,没享受过当孩子的好,却要一直被迫长大,吃生活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