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和:“我是在质问你。”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 清冷声线不带丝毫感情,“为什么在今天,在我来的时间,你要邀请她来做客?”
曾雪仪轻哼,“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夏夏了, 便叫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昨天想、明天想,非要在此时此刻?你告诉我,你在谋划什么?”
寂静之下, 曾雪仪的呼吸声都变重了几分。
“谋划?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有心机的女人么?”曾雪仪厉声问他,“沈岁和,你把我想成了什么?!
“你这样做,该让我怎么想你?”沈岁和平静地说:“逼我离婚后,再用同样的方法来逼我跟乔夏结婚,之后让我在你预订的轨道上行走,一步不能差,这是不是你的想法?”
曾雪仪一时语塞。
良久之后,她讷讷道:“我都是为你好。”
“呵。”沈岁和轻嗤。
“你这是什么态度?”曾雪仪站了起来,纵使如此,她也得微仰着头,才能跟沈岁和眼神对峙,“跟夏夏结婚有什么不好?夏夏年轻聪明懂事乖巧,身体健康对你又好,比那个江攸宁好千倍万倍!你跟她结婚,我才能安心。”
沈岁和的目光从她身上绕到乔夏身上,乔夏也正在看他。
那双眼睛很大,头发微卷,妆化的像是个精致的洋娃娃。
见他看过来,乔夏扯出个笑容,连笑的弧度都像是练习过千百遍似的,跟三年前见到的她没什么两样。
好看,但假。
“那你结。”沈岁和别过脸,平静地跟曾雪仪说:“你想跟谁就跟谁,我没有意见。”
曾雪仪:“……”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曾雪仪随手捏起一根筷子朝他打过去,正好戳在他心口的位置,只是一下又掉在地上。
“那你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沈岁和皱着眉说:“你记不记得离婚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曾雪仪沉默不语。
“我说过。”沈岁和一字一顿道:“除了江攸宁,我谁都不娶。”
“以后,我不会再结婚。”
“你答应了我的。”沈岁和说:“现在要反悔了吗?”
沉默几秒后,曾雪仪清了清嗓子,“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江攸宁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当初娶她就是个错误!这会儿不过是回到正轨上来,你为什么不愿意?不结婚,你让我怎么面对你死去的父亲?难道你这辈子不要小孩了吗?”
“为什么要?”沈岁和说:“要来继续让你规划他的人生吗?在你眼里,乔夏什么都好,但在我眼里,她比不上江攸宁,连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就是这么简单。”
“岁和哥哥。”乔夏忽然低声喊他,带着几分娇嗔。
沈岁和眉头微蹙,“乔小姐,请自重。”
“好啊。”曾雪仪拍手称赞,“想不到我沈家还出了这么个痴情种,你对江攸宁倒是一往情深,那怎么还会离婚啊?!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不爱她!你就是为了跟我作对才娶了那个不入流的东西!”
“够了!”沈岁和一拍桌子,汤摇摇晃晃洒在了桌上,他红着一双眼睛盯紧曾雪仪,“她有名字。”
“为什么离婚?”沈岁和嗤笑,“难道你不清楚么?如果不是因为你想杀了她,我会离婚吗?我不想哪一天江攸宁在我身边悄无声息的死去。你手段多,我知道,我无能我护不住她,所以我让她走,你满意了吗?”
他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他亲口在曾雪仪面前承认自己无能。
“你……”曾雪仪抬起手,气得要往他脸上挥,却瞬间被他抬起胳膊挡住,胳膊都被反震的发麻。
“我,你的儿子。”沈岁和说:“这辈子,最无能的就是永远怕你肮脏的手段。”
一句话出口,后边的话便也顺势说了出来。
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报复性地在说。
“我跟你看中的人相亲,我就是觉得恶心,我这辈子宁愿死都不会跟她结婚。”
“江攸宁没有名字吗?你知道我每次去她家是什么待遇吗?”
“她爸请我喝茶,跟我下棋,她妈在厨房里做饭,江攸宁在沙发上看电视,饭熟了以后筷子都是她妈递到我手里的,我在她家没洗过一个碗,拖过一次地,甚至,没开过一次门。江攸宁也没在她家洗过一个碗,拖过一次地,她喝汤都是妈妈给舀在碗里晾好的。”
“就你说得这个不入流的东西,给你无能的儿子做了三年饭,洗了三年碗,甚至在你面前三年做低伏小,拖着受伤的腿也要去开门;就你说得这个不入流的东西,大学年年拿国奖,美国纽约大学l毕业,法考508,你告诉我,她到底哪里不入流?!”
“真正不入流的是你!跟我!你看不上我爸的家世,就想靠着乔家飞黄腾达。你知道曾家的名誉声望地位永远跟我没关系,所以你想让我攀龙附凤,攀着乔夏的高枝回到你想要的位置去,你真的让我,恶心。”
他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在控诉曾雪仪。
说到最后,眼泪潸然而下。
不是滑落在脸侧,而是滚烫的热泪在眼眶里凝成大颗的水珠,直接掉在桌上。
啪嗒。
曾雪仪愣了片刻。
她抬起手又想打沈岁和,但被沈岁和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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