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打量他的神情,略略放心。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得到想要的答案,似乎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季宁动了动唇,“那我……”
两个字出来,似乎有一阵属于隆冬的冷风刮过,严北承忽然偏过头咳嗽了两声,季宁顿时心头一紧,很自然地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后面的话也转了弯——“你感冒了?”
冰凉柔软的触感覆上来,严北承抿了抿唇,大脑下达的指令是闪避开,可身体忽然不听使唤,没能做出反应,就那么动也不动地承接住她。
深黑的眼睛轻轻垂下来,视线凝在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柔嫩面颊。
过了好一会儿,严北承听到自己说:“有一点。”
第53章思念
三个字落下,严北承下意识蹙了眉。
季宁眨了眨眼,是难受么。
不知道是她的手偏凉,还是他真的发烧,感觉他额上温度是有点高。
“吃药了吗?”
严北承下颌绷着,没再说话,径直转身往屋里走了。
门没关,季宁在门外站了会儿,轻叹一声,抬脚进了屋。
进门是一方宽敞的玄关,季宁低头找了找,没找到拖鞋,左右两排边柜,空空如也。
她只得穿着自己的鞋往里走,等到客厅,一抬眼,直接愣在原地。
空。
只有这一个感觉。
整栋房子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连必要的家具都没有。
季宁本来想先给严北承烧杯热水,结果不要说烧水壶,连个水杯都没有。
从厨房出来,见严北承不知从哪儿捞过一个烟盒,熟练抖出一根,正歪头点火。
旁边窗台烟灰缸里堆积着不少烟蒂。
季宁一时有些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烟从他口中夺下。
“生病了还抽烟!”
指尖擦过唇,似乎还有一抹柔软残存。
严北承沉沉的黑眸盯着季宁看了会,倒也没再拿回来,往墙边一靠,微垂下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季宁也站着,因为客厅连沙发都没有。
她环顾空荡荡的四下,“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两天前。”
“以后都住这儿?”
严北承低“嗯”了声。
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
季宁没再多问,转身要往外走,严北承手指不自觉一颤,本能地出声:“去哪儿?”
季宁回头看他一眼,表情有点犯愁,热水壶肯定要买,水杯锅碗等日常生活用品也要备一些,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楼上有床吗?”
严北承静默地与她对视了片刻,语气很淡。
“没有。”
“……”
所以他刚刚是怎么睡的?
季宁张口结舌半天,也不是很懂,这种二手别墅的上家,卖房的时候连床都一起带走?
还是……都被严北承扔出去了?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就变成了两人一起逛街采购,季宁起初还不放心严北承的身体,犹豫要不要带他。
但要买的东西太多,她一个人不方便。
何况那是严北承以后要住的地方,要买什么自然得按照他的喜好习惯来。
出发前季宁观察了下严北承的脸色,感觉还可以,就没再多说。
家具城,季宁视线在各式家装上流转,不时指着某样东西询问旁边严北承的意见。
这个时候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严北承目光在上面停留,总会点头说好。
偶尔她也会陷入纠结,朝他投去由他定夺的眼神,严北承说两个都买,季宁回他一句浪费,转而继续纠结。
严北承也不催她,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等。
远远望过去,两人跟其他置办新家的伴侣无异。
经过一个卖室内拖鞋的货架,季宁问严北承要哪双,严北承随意指了指。
黑色底色,印着白色猫咪图案,旁边刚好还摆着一双白底黑猫咪图案的较小的一双。
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两双是情侣款,季宁抬手将两双一起丢进推车。
严北承视线从两双鞋上扫过,又移开,握着推车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回去的路上,天空很应景地飘起雪花。
季宁坐在副驾驶,降下车窗玻璃往外望,等车开到梨苑,她迫不及待下车,欢欣地投入雪的怀抱。
严北承站在后备箱前,打算将买来的东西往家里搬,忽然听到有踩在新雪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没等转头看,一只小爪子伸过来。
手上沾了雪,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贴上他后脖颈,严北承身体微微僵了一瞬。
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眸底缓缓漫上晦暗不明的深意。
季宁也不怵他,还弯着眼睛朝他笑,庭院景观灯映照,缀了星星一样。
严北承也分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静默片刻,抬手,捉住了她那只作乱的小手。
握在掌心,好一会没放开。
他的手依旧很暖,温度传递过来,季宁的心跳久违地,乱了。
脸上得逞的笑不见了踪影,倒也没抽回手,她眼睫扑簌着眨动了下,微微低垂下来,没说话。
严北承视线在上面落了会,握住她的手轻轻使力,将她拥进怀里。
他身上有冬日落雪的清冷,又带着熟悉的温暖气息。
季宁心跳更是凌乱,围巾下的嘴唇紧紧咬着,却没能推开他。
这座房子地处清净,周围静谧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他就这样将她圈在怀里,没松开,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想过我吗?”良久,低低哑哑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响起。
季宁心口颤了颤,依旧没说话。
鼻尖充盈着熟悉的好闻味道,她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仿佛找到了未来一年奋斗的原动力。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严北承头低下来,嘴唇摩挲着她的发丝。
“季宁。”他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
季宁应声莫名发颤,“……嗯。”
“季宁。”他又喊了一声,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季宁心里有些涩,将脑袋更往他胸口贴了贴。
严北承身体随之一紧,却克制着,怕自己吓到她一样,摩挲在她发丝的呼吸缓缓向下,擦过耳畔,薄薄喷洒到她脸颊。
顿了顿,长指拨下遮住她嘴唇的围巾,轻轻印贴上去。
一下又一下,触碰厮磨。
季宁思绪渐渐空白,眼睛闭上,感知里只有拥着她的男人。
手不知何时伸出去,钻进他大衣里,隔着线衫,轻轻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严北承唇上倏然重了几分,抵进去,逼着她和他纠缠。
季宁堪堪承受,等终于被放开后,整个软绵绵地伏在严北承怀里平复。
她眼睛湿漉漉的,嘴唇上沾染着水渍,红得潋滟。
“疼。”
抬头朝他微微噘着嘴抱怨,声音软软的,撒娇一样。
严北承眼神暗了暗,哑声说:“抱歉。”
抱歉两个字落下,抬起她下巴,吻再次压下来。
雪花纷纷扬扬,偶有一片落在唇边,被卷进炽热里。
亲了许久,却没往深处走,两人都守着份小心翼翼。
严北承以为是来日方长,直到第二天醒来。
手机里躺着季宁的消息:【早上接到工作通知,先走了。】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电话打过去被挂断,再后来她回了条消息进来:在开会。
雪后初霁,阳光刺目。
自那之后,季宁再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