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沉寂。
天宝却像是终于寻到出口,磕磕绊绊、颠来倒去地发泄道:“少爷定是让人陷害了,我不信、我不信……可我不信又有什么用?”
“后来我偷听到消息,少爷被查出与胡人有往来,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信,可全天下好像都信了。老爷越来越阴沉,几次将我们拉出去鞭打,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目光发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我不想死。寻了个机会逃出来了。”
程荀望着他,轻声问:“你为何到这儿来了?”
天宝缩在地上,像被抽干了力气,声音微弱得像只濒死的羔羊:“少爷说过,您也是我的主子,我就来找您了。”
他说得司空见惯,可那话里分明的忠与愚却令程荀心头震颤。
他剧烈咳嗽两声,断断续续道,“我雇人将我送到了紘城,听王寺丞说您去找少爷了,就往祁连山来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见到了您。”
他脱力地半倚着土墙,深深喘了两口气,挣扎着跪到地上。程荀赶忙去扶,他却不肯起,执拗地仰望程荀。
“姑娘,如今只有您能救少爷了。小的自幼便在少爷身边伺候,他、他是个顶顶好的人啊!”他哽咽道,“少爷为国为民、正直清明,不该背此辱名……求您、求您,一定要为他洗清冤屈啊!”
天宝声泪俱下,程荀听着他破碎的哭声,那层强撑的心防摇摇欲坠。她强忍泪意,用力点点头。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他终于力竭地倒在地上。晏立勇当即上前扶住他,天宝抓着他的袖口,声若游丝:“老爷,老爷狠心啊……”
说着,他似是再也承受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晏立勇以为他埋怨晏淮心狠手辣,轻叹了口气,程荀站在一步外,眉头却渐渐蹙起。
她凑到天宝旁边,低声问:“你最开始说的,祠堂,是什么意思?”
天宝看向她,痛哭出声:“我出逃的那夜,听到府里人说,说……”
“老爷,将少爷移出族谱,除名了。”
程荀愣在原地。
“侯爷,你狠心啊!你狠心啊……”
天宝讷讷的呜咽声渐弱,晏立勇来不及震惊,连忙抱着他去找擅药的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