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外停着一辆马车,李护卫站在一旁,手臂固定在木板上, 脸上还有几道血痕。
见到晏决明, 李护卫低下头, 声音艰涩。
“主子, 昨夜之事,是属下失职,请主子降罪。”
晏决明并未回应, 反倒看了眼程荀。程荀会意, 走过去低声道:“李护卫莫要自责了,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弟兄们的……尸身,都收敛好了么?”
李护卫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属下昨夜已带人将尸身带回紘城,等您吩咐。”
程荀闭上嘴, 沉默片刻, 道:“先回去吧。”
晏决明将程荀扶到马车上,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马蹄扬起尘烟,徐徐驶出大漠深处。
想到回紘城要面对的事情, 程荀心中郁郁,靠着马车内壁一言不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外响起晏决明的声音。
“阿荀, 我能进来一下么?”
程荀直起身, 问道:“怎么了?”
话音停顿一下,他压低声音:“有些渴了, 水囊在马车里。”
行军之人,水囊不都是挂在马鞍上的么?
心底闪过疑惑,程荀也没多想,从旁边的小柜里找到水囊,挑开门帘一条缝,将水囊递过去。
晏决明:“……”
外头没人接,程荀困惑地摇摇水囊。门帘外,晏决明轻不可闻地叹了声,将水囊接过去了。
临走前,他说了句:“若有事便叫我。”
程荀应了一声。
短暂的小插曲后,马车继续前行。
程荀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出弄迷糊了,呆坐在原地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晏决明岂是为了水囊?分明是有什么事要和她私下说。
……真是傻了。
她不禁懊悔地敲敲额头。可此时再叫他,未免太过尴尬了些。她索性不再去想,俯身翻了翻车中几个矮柜和抽屉。
柜子里垫子、薄毯、熏香、食盒无一不全,甚至还放着两本解闷的话本。程荀抽出来一看,是本前朝文人写的游记。
随意翻了翻,前面几篇写的就是程荀曾去过的地方。她起了兴致,抱着毯子看了几页。
程荀看得入了迷,等意犹未尽地放下书,马车外已隐隐能听见嘈杂的人声。
她靠到窗边,掀起车帘,却见不远处立着一道高高的城墙,城门下,熙攘的人群排成长队,官兵一个个核对后才放人进去。
晏决明骑马在侧,看见她的视线,解释道:“昨夜不是跑了一个瓦剌人么?紘城官兵正领命搜查。”
程荀双手扒在窗框边,闻言扬起脸,略带隐忧地问:“他们可还有同党?”
晏决明坐在高头大马上,视线落到她脸上。正午的光慷慨地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瞳色发浅,好似河滩下的玛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