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到他左边,路的里侧了。
戴天蓝色一次性口罩的男人旋即偏过头,断眉淡皱,瞥了她一眼。
“想什么呢。”
霍音摇摇头,气氛有一秒钟的停滞。
“你今天晚上住哪儿?”
程嘉让突然转了话题。
“我去外……”
当然是住外面的酒店。
不过,她这半句话还没说完,刚开了一个头,就被身边的人径直打断。
对方轻一挑眉,散漫截话。
“住我家好了。”
霍音刚刚说话的时候突然被打断,尾音还没收回来,又陡然听见他这么说,惊得连声咳嗽。
“咳咳……咳咳咳……”
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宽宽大大的奶黄色棉衣包裹的纤瘦身子,北风吹得几欲站不稳。
看起来她倒是比他还要像一个病号了。
霍音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到孤男寡女,两个人一起住听起来真的。
唔。
真的很离谱。
她止住咳之后,当即斟酌着开口道:
“谢谢。”
“不过这样太麻烦你了,也不太方便,现在外面住宿好方便的,我就去外面随便找个酒店就可以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路过银泰广场,进到露天步行街上。
“你知道有句老话么。”
程嘉让掠过霍音一眼,
“肥水不流外人田。”
“最近手头缺钱,你住我那儿,给你折价,就按外面酒店的市场价格的八折。”
缺钱?
“啊?”
霍音一听这话,满脑子都是在皖南,大熊座流星雨那夜。
好巧也是眼前这位,包下一整个冰糖葫芦摊子。
那天她问他为什么买这么多糖葫芦。
他说他就是钱多的没处花。
“一天八十,很公平。考虑一下?”
“或许,你在我家那里的小县城住的酒店,也没有这么便宜。”
霍音忍不住小声嘟哝。
更何况,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北京城。
对方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这不看你小姑娘一个么。”
……
与此同时。
几百米外,银泰百货三楼一家连锁咖啡厅。
两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正并排坐在吸烟区,一人一根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陈阳吐了口烟,忍不住问:
“阿珩,你怎么就觉得你女朋友会跟程嘉让扯上关系呢,他们俩中间除了认识你,简直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况且,程嘉让那种脾气性子,怎么看也不会喜欢那种乖乖女啊。”
林珩目光落到对方脸上,被他气笑:
“不喜欢阿音那种乖乖女,那你觉得他喜欢什么样的?”
“我觉得怎么着也得喜欢野一点儿的,他那样一般人也降不住他啊。”
“那如果我说,程嘉让用阿音手机跟我通过电话呢?”
林珩推了推眼镜,转头看向楼下热闹浮华的步行街口。
“什么?程嘉让用霍音的手机跟你通过电话,怎么说的?”
陈阳不解,
“有这种事,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他又没有说他是程嘉让,只是我听出来了。用那种口气说话,除了程嘉让找不出第二个。”
林珩又抽了口烟,吐出之后,才继续说,
“就是上回,咱们喝多了你们非得起哄让我给阿音打电话那回,我话说到一半儿,突然有个男人把她手机夺过去,跟我撂了两句狠话。”
“说的什么?”
“说‘再给我对象打电话,老子现在就飞过去干你’。那天我说有事走了,其实只是回家,回去路上又给阿音打电话,就再也没打通。”
陈阳闻言,愣了须臾才讪讪地开口:
“还别说,这事真像那位能干出来的。不过只是声音,还是不能证明就是程嘉让。”
“这不指望你吗,谁知道你这么辛苦一趟跑到他家什么也没发现。”
“那个,其实,”
陈阳停顿了一下,今天从程嘉让公寓出来之后,他就跟林珩通过电话了。
不过,当时想着卧室里虽然真的有女孩在,可是他没见到人,也不清楚霍音的声音,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所以就只提起了女式行李箱的事情,没有提起卧室真的有女孩在。
现在听到林珩这样说,看到他确实被那个霍音的事情折磨得憔悴不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
“其实程嘉让家里好像确实有个姑娘。”
“什么?”
看着楼下步行街口,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并排走过,林珩心里五味杂陈,瞥见其中一个穿奶黄色棉衣的娇小身影,有点眼熟,正欲多看一眼,被陈阳的话吸引过来,又重新转头去看对方,
“你上午的时候怎么没说?”
“我那不是,主要是我也没真的见到人,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那根本不是,岂不是要尴尬了。”
“说仔细一点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过去的时候,大家一起吧,有点闹腾,然后程嘉让一开始就只是说让大伙小点儿声说话,大伙就调侃他是不是金屋藏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