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碗里的南瓜和番薯叶都已经明显见底了,剩下的都是夹杂着碎猪油渣的菜汁。
曾萍将碗里剩下的南瓜和番薯叶夹出来,分给了周雨、周发和周柔,自己则是将菜汁洒在手里还没动几口的白米饭上,用细长的筷子轻轻挖起一口,津津有味地吃着。
坐在一旁的周灿,看着曾萍娴熟而又平常的动作,总觉得心里有一根刺在卡着。
也许是发现了周灿的不寻常目光,曾萍瞥着他,又扫视了一眼周灿的弟弟妹妹,露出一丝笑容道:“其实菜汁最有营养的了,我最喜欢菜汁下饭,又甜又香,以前我小时候,菜汁都是最后用来泡开水喝的。”
周灿的弟弟妹妹都颇有同感地点头。
周灿抿着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外头依然还是光亮的黄昏。
夕阳早已经落下去了。
红霞不知道什么时候如同裹着的布匹一般,一袋一袋地挂天空中。
“现在还没有天黑,要是能来一辆车洗一下就好了……”
可能真的是有感应。
就在周灿刚想到这里,一辆白色的大众桑塔纳小轿车,闪烁着左转向灯,横穿过了马路,径直地驶向周灿的家门口。
周灿坐着的位置是面朝着店门外的马路的,曾萍在他的左手侧,弟弟妹妹则是在他的右手侧。
“真的就有车来洗了!?”周灿一愣,旋即惊喜地说道:“有车开过来了,快收拾桌子准备洗车!”
曾萍和周灿的弟弟妹妹都偏转过头,看向门外。
看到果然有车开过来了。
于是曾萍也催促着周灿的弟弟妹妹放下碗筷先收拾桌子。
周灿则是兴奋地起身,连忙走出店门外,用力地将放得些长的高压水枪黑色软管,朝着门内拉了拉,以免被轿车轮子压坏。
此时,那辆白色桑塔纳半个车身已经进了周灿家门口了,还有半个车身在马路边。
里边的司机似乎犹豫了一下。
周灿这个角度,恰好能很清晰地看到里边的司机是朝着隔壁大伯家的洗车场望过去的。
周灿也将目光望向了隔了一家门店的大伯家的洗车场门口。
那里大门口门槛处,一道带着菊花般笑容的臃肿身影,衣袖和裤脚都已经挽起,正朝着白色桑塔纳的司机不断招手。
那是周灿的大伯特意招手抢生客。
洗了几年的车,是不是生客,不管是周灿,还是大伯一家,其实都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一回生二回熟,一般在哪个洗车场洗习惯了的车,就极少会再改去别的洗车店。
生客变熟客,意味着后续也会有比较稳定的洗车收入。
见到周灿看过来,他大伯不屑地看了一眼他,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继续招手示意。
也正是因为这个招手,让白色桑塔纳的司机犹豫了下,抡了抡手中的方向盘,前面两个车轮子偏转了些许,在周灿极其失落的目光中,斜穿过中间三伯的店门口,在大伯家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大伯家随后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洗车机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