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却惦记他,投石问路般发来一条短信,忙吗?暗号似的,哪怕旁人拿着手机看见也无所谓。庄凡心正解数学题,没看也没回。
顾拙言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打来,铃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激得庄凡心笔尖打滑。庄凡心歪着脑袋,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接通,顾拙言浅淡的呼吸声近在耳畔。
“干吗呢?”顾拙言问。三个字背后蕴含一串长句,为什么不回信息,为什么不联系我,你有什么超越爱情的大事要做?
庄凡心答:“写数学卷子呢。”
顾拙言笑道:“会写么,不会写念一遍题,给你远程辅导。”
“切,我会。”庄凡心笔没停,嘴停了,顾拙言向来不催不赶,耐心地等他写完。他默默写完,正一正姿势仍未说话,仅用绵长的呼吸骚动对方的神经。
好久过去,顾拙言温声讲:“有事儿的话,好的坏的都可以告诉我。”
这种温柔实在是致命,明明洞悉一切但不直言过问,明明是最亲密的关系但保留着一丝距离,代表尊重或者信任,停在界线外,同时又充满保护与理解意味地说,都可以告诉我。
庄凡心面露木讷,他的心脏本就偏软、汁儿多、经不起扒拉。叫顾拙言对他的好这么一腌渍,一揉搓,只糟面团子般更定不住,愈忍不下。
他声低,像被拽着嗓子,说家里的意思是放寒假后去洛杉矶,他没寻到机会讲,想留在榕城过年。怕顾拙言失望,不高兴,他说完没底气地添了句“对不起”。
“爷爷情况怎么样?”顾拙言问。
庄凡心说:“不太清楚,我想下次问问我爸。如果没有大碍,我就告诉他寒假不过去了。”
这是好的结果,假如老爷子情况堪忧呢?即使不严重,生病的老人提出过年想见见孙子,又要如何拒绝?庄凡心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所以没讲后话,对着此时此刻在遥远北方的顾拙言,他张不开那个嘴。
但顾拙言能猜得到,也能摸清庄凡心的顾虑和心情,他说:“以前年年回去,今年你爷爷生病那就更应该回去。”
庄凡心道:“可是我答应你在榕城过年了。”
“事出有因,我又不是不讲理。”顾拙言说,“要是我爷爷生病,我也一定会回来看看,不然也忒白眼狼了。”
庄凡心有点悔恨:“早知道就不拴着你了,让你留下,我却走了,我这人也太不讲义气了……”
顾拙言笑声阵阵:“我他妈跟你搞对象呢,你讲个屁义气啊,你为我两肋插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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