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言开玩笑:“您不怕我惹祸?”
顾平芳笑言:“循规蹈矩是庸才,没意思。”抚一抚掌心,“对了,你这回来一趟,亲家也没让你带话问个好?”
顾拙言如实说:“我姥爷说了,两个老鳏夫没必要那么亲热。”
这话顾平芳不爱听,老鳏夫更需要人文关怀嘛,他大度道:“那你回榕城后代我向老薛问好,言辞骄矜冷淡些,甭显得我太热乎。”
时间不早了,人来人往也容易冲撞,临走,顾拙言捂住顾宝言的耳朵,挨着老头确认:“爷爷,我爸妈那儿,您都交代好了?”
老头白他一眼:“你信不过万有引力,也该信得过你爷爷。”
顾拙言彻底安了心,拥抱一把险些勒断顾平芳的老骨头,牵着顾宝言进候机大厅,心里的疙瘩解开了,连步伐都比来时轻快许多。
机舱外浓云滚滚,没信号,但总是忍不住看手机。
庄凡心偶尔会打来,说些琐碎的,烦闷的,或者晋级后报个喜。顾拙言简直像个客服,二十四小时恭候着,庄凡心不开心,他送上安慰,庄凡心开心,他跟着乐,话术也越来越高明。
视野渐渐清晰,眺见那片熟悉的色块后,飞机开始降落。薛茂琛来接,送别爷爷迎来姥爷,顾拙言和顾宝言一左一右伴着老头回了家。
薛茂琛说:“我还怕你们不舍得回来呢。”
顾宝言趴在车窗上:“怎么会呀,我看榕城更好,家里的金山银山比不上榕城的绿水青山。”
顾拙言说:“我特想吃胡姐烧的菜。”
兄妹俩俨然成为精神南方人,一路上看不尽的大榕树,拐入旧巷,德牧百米冲刺奔出来迎接,胡姐也从厨房探身叫他们。
门厅放着一沓报纸,顾拙言问:“卖废品吗?我正好也有废卷子处理。”
薛茂琛说:“是小庄家的报纸,正好你回来了,明天开始你帮他收。”
不得不说庄家一家三口真爱读书看报,早晚报、园艺杂志、设计期刊,报箱几乎每天都有收获。顾拙言应下,每天早晨遛狗顺便收报纸,忘拿垃圾袋的时候还偷偷用报纸捡过邦德的屎。
顾拙言装着份园艺杂志去上学,第一节物理课,他在最后一桌津津有味地看杂志,原来月季有上百种,北方街道上种的那种是最难看的一种。
忽然老师停下来,点名道:“齐楠?”
所有人看向第三排,顾拙言抬头望去,却不可避免地先看见庄凡心空着的座位。齐楠打着盹儿一激灵,从座位上站起来,自觉地说:“老师,我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