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伸手摸摸陆文的头,好比把小孩儿逗生气后再哄一哄,他的手微凉,陆文被碰到耳尖时激灵了一下。裴知眼中戏谑,丢一句轻佻话:“小直男还挺敏感的。”
陆文的脸刷一下红了,偏头躲开那手,心中缭乱地想回一句厉害词,最后搜肠刮肚想出一句:“你不是说没对象么,基佬的嘴骗人的鬼。”
裴知笑喷,却不想解释:“我和你又不熟,还要对你交代清楚吗?”
陆文瞠目:“不熟你蹲在我面前干什么?走开,别挡着我看美女!”
裴知抿着唇笑,起身朝海边走,陆文瞪着那身影龇一龇牙,紧接着嘴角一抽:“你真走啊?你生气了?”他真的很不懂gay,拿起莲雾扔过去,“给你一个!”
裴知转身接住,又哄小孩儿似的:“哥哥给你捡个贝壳哈。”
庄凡心三岁开始学画,第一幅得大奖的作品是《赶海》,老孺,妇女,少年孩童,人们在退潮后的海边搜寻拾捡海水带来的馈赠。此刻他蹲在淡去的朝霞里,背后广阔的海面将他衬托成一个小点,草帽摘下放在一旁,捡到的东西都丢在帽兜中。
扒开沙子,他又挖出一颗海玻璃,饱和度极低的薄荷蓝,已经被海水打磨成椭圆形,这东西不值钱,但有一种宝石拟不来的清新温柔。
裴知找到他,惊讶道:“你捡了这么多?”
庄凡心拈起一颗,冲着光:“筛去形状和颜色不过关的,这些还不够呢。”
裴知问:“你准备干什么用?”
庄凡心说:“我想用海玻璃设计一件首饰,送给顾拙言做生日礼物。”他朝棕榈树下望一眼,“他明年三月过生日,我可以好好准备。”
做首饰是磨工夫的活儿,他考虑好了,顾拙言明年是十八岁生日,也是他陪对方过的第一个生日,海玻璃他一颗颗捡,然后自己设计、制作,要亲手为顾拙言做一件礼物。
棕榈树下,顾拙言眯一觉醒来,拎着庄凡心的球鞋往海边走。他寻到庄凡心留下的长长一串足迹,走到那身后,弯腰弹了下庄凡心的后脑勺。
“哎?”庄凡心回头,“你醒啦,裴知说你睡觉呢。”
顾拙言也蹲下:“捡这么多玻璃干什么?”
庄凡心想给个惊喜,瞒着:“给我妈捡的,这些扔花盆里面特别好看。”帽子快装满了,他站起来,两腿酸麻得摔了个屁股墩儿。
“就先坐着吧。”顾拙言说,说着伸手握住庄凡心的脚踝。那双脚沾满了沙子,他的手掌摩挲庄凡心的脚心,许是痒,庄凡心抱着膝弯蜷了好几次小腿。
一点点拍干净沙子,顾拙言并着庄凡心的脚握了握:“怎么这么冰?”
庄凡心想收回来:“早晨海水太冷。”